漢詩《漢樂府民歌·悲歌》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①思念故鄉，郁郁累累。^②

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③

【注釋】 ①當：充當，代替。兩句為無可奈何、聊以自解語。②郁郁累(lei壘)累：鄉愁郁結、難于排遣的樣子。③思：悲。腸中車輪轉：謂心中愁思翻滾，有如車輪轉動，使人難以忍受。

【譯文】 放聲悲歌可聊當哭泣，縱目遠望可聊當回歸。思念我親愛的故鄉呀，愁思郁結，如山樣積累。想要回家，家中沒有親人;想要過河，河邊沒有渡船。心中悲痛，無從訴說，只能一味地想啊想，愁啊愁，就像有車輪在腸中不停地翻滾。

【集評】 明·王世貞：“古樂府：‘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二語妙絕。”(《藝苑卮言》卷三)

清·顧茂倫：“不敢泣，不得歸也，悲甚。”(《樂府英華》卷九)清·沈德潛：“起最矯健，李太白時或有之。”(《古詩源》卷三)清·李因篤：“‘當’字妙。‘可以當’，不可以當也。看下接句自明。”(《漢詩音注》卷六)

清·陳祚明：“情意曲。‘盡起’二句，旅客至情。‘不能言’乃真愁也。‘車輪轉’寫愁腸極肖，措想甚奇。‘欲歸’二語健。”(《采菽堂古詩選》卷二)

清·朱乾：“或邦國喪亂，流寓他鄉，或負罪罹憂，竄身絕域，故詞極凄楚，而無可怨恨，李陵似之。”(《樂府正義》卷十二)

清·張玉谷：“此客子思歸之詩。首二，憑空突喝而起，在通章為得逆勢。而以‘悲歌’置‘遠望’之前，又是逆中之逆。不曰聊以，而曰可以，造句亦奇。中四，頂次句作解，惟不能歸，所以遠望。末二，頂起句作收，惟其欲泣，所以悲歌。”(《古詩賞析》卷六)

【總案】 這首詩一作《悲歌行》，在《樂府詩集》中屬《雜曲歌辭》，描寫無家可歸而又亟盼歸家者的悲愁之思，鑄辭凄楚而語意曲盡，表達了亂離社會中一種極普遍、極典型的情緒。首二句凌空直起，末句比喻新穎的當，皆出人意表，耐人尋味，沒有真切深刻的實際生活體驗的人，是絕對寫不出來的，為此，千百年來贏得了無數讀者的愛賞與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