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雅小雅鴻雁之什·黃鳥》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黃鳥黃鳥,無集于榖,無啄我粟。①此邦之人,
莫我肯谷。②言旋言歸,復我邦族!③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④此邦之人,
不可與明。⑤言旋言歸,復我諸兄!⑥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無啄我黍。⑦此邦之人,
不可與處。⑧言旋言歸,復我諸父!⑨
【注釋】 ①黃鳥:黃雀。《毛傳》:“黃鳥,宜集木啄杰者。”榖(gu古):楮樹。粟:北方稱谷子,去皮稱小米。此篇主人公入贅女家,承擔主要生產勞動,心愛自己的勞動成果。此處言“無集于榖,無啄我粟”,似已暗示與女家不合。②谷:善、善待,又訓養。③言旋言歸:回去!回去!旋、歸,皆訓“回”。言,句首助詞。復:返、回到。邦族,邦國,族人。亦即家鄉。④粱:良種之粟。一說:高粱。⑤明:即盟。信約、盟約。一說:明即弄明白、說清楚。⑥諸兄:同族兄弟。義同前章“邦族”。⑦栩(xu 許):柞樹,又名櫟。黍(shu 暑):即北方所說的黍子。⑧與處:共處、相處。⑨諸父:伯、叔之總稱。義同前章“邦族”,亦即父母之邦。
【譯文】 黃鳥聽我講一句,不要再采我的楮,莫再啄食我的粟。此邦之人無誠信,待我長工都不如。堅決離此回家走,返回我那邦國去!黃鳥聽我講一講,不要再集我的桑,莫再啄食我的粱。此邦之人無誠善,起碼信用都不講。堅決離此回家走,尋我兄弟還家鄉! 黃鳥聽我講一句,不要再集我的栩,莫再啄食我的黍。此邦之人無誠信,不可同心與同處。堅決離此回家走,回我家鄉尋諸父!
【集評】 明·孫鑛:“此兩篇(《白駒》《黃鳥》)與《風》無異,不知何以謂之《雅》。”(《評詩經》,《詩經直解》卷十八)
清·胡承珙:“此詩自《傳》《箋》以來,人人說殊。王氏蘇氏以為賢者不得志而去;《呂記》《嚴緝》以為民適異國,不得其所之詩。然以經文證之,此言‘復我邦族’,與《我行其野》之‘復我邦家’正同。彼明言婚姻之故’而與此詩相次,則此詩自亦為室家相棄而作。毛鄭之說不可易矣。”(《毛詩后箋》十八卷)
【總案】 此為一篇棄夫詩或稱棄婿詩。一個來自外地從婦而居的窮漢子(相當于后世的贅婿),在女家生活不得意,便決定“言旋言歸”回到自己家鄉去。此詩與下一篇《我行其野》屬于姊妹篇。此篇言:“莫我肯谷”、“復我邦族”,同下篇“爾不我畜,復我邦家”同為一個意思,都是要離開妻家,返回自己家鄉。《詩序》解此詩:“《黃鳥》,刺宣王也。”此話太籠統。《毛傳》解釋云:“宣王之末,天下室家離散,妃匹相去,有不以禮者。”陳啟源《毛詩稽古篇》進一步解釋云:“《黃鳥》,《我行其野》,此二詩棄皆婦之辭也。室家相棄,由王失教而言,所以為刺也。”這一番意思是說:一,此篇為棄婦之辭;二,因宣王失教而為刺。然而,如此刺宣王,卻無充分理由,一個家庭的婚事,不能統由國王去負責。至于謂為棄婦詩,此篇同《我行其野》一樣,其口吻、情調等等,皆非女子之辭。《詩集傳》解此詩:“東萊呂氏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它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于還定安集之時矣。今按詩文,未見其為宣王之世。”后世學者,直至當今,不少選用此說。然而這只是按詩文表面作淺解,失去了《毛傳》“妃匹相去”這要點。另亦有說此詠“賢者不得志而去者”,亦仍未是。全詩三章,回環疊詠。棄夫孤悶填胸,無與置訴,皆以“黃鳥黃鳥”起興。《毛傳》系此詩: “興也。”《詩集傳》注三章為“比”,皆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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