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詠

【原文】

艷色天下重，西施寧久微①。朝為越溪女，暮作吳宮妃。賤日豈殊眾②，貴來方悟稀。邀人傅脂粉，不自著羅衣③。君寵益嬌態(tài)，君憐無是非④。當(dāng)時浣紗伴，莫得同車歸⑤。持謝鄰家子⑥，效顰安可希⑦。

【注釋】

①微：低微。

②賤日：貧賤之時。殊眾：不同于眾；出眾。

③羅衣：輕軟絲織品制成的衣服。

④無是非：沒有是和非；分不出是和非。

⑤莫得：不得；休要。同車：同乘一車。用以形容同心、同志。

⑥持謝：奉告。《河岳英靈集》作寄謝，《唐詩紀(jì)事》作寄言。

⑦效顰：相傳春秋時美女西施有心痛病，經(jīng)常捧心皺眉。鄰居有丑女認(rèn)為西施這個姿態(tài)很美，也學(xué)著捧心皺眉，反而顯得更丑，大家見了都避開她。后因以“效顰”等指不善模仿，弄巧成拙。語出《莊子·天運》：“西施病心而顰其里，其里丑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顰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去之走”。

【譯文】

艷麗的容顏向來為天下人看重，西施怎么會久處低微？早上還是越溪邊一名普通女子，傍晚已經(jīng)進(jìn)入?yún)峭鯇m庭成為嬪妃。貧賤之時難道有什么與眾不同？顯貴了才驚悟她的麗質(zhì)天下稀有。請侍女來為她搽抹脂粉，自己從不動手穿羅衣。君王的偏寵讓她的姿態(tài)更加嬌媚，君王憐愛她，不與她計較是非。過去一起浣紗的女伴，再不能與她同車歸去。奉告鄰人家的女孩子，學(xué)別人皺眉難道能指望別人稀罕！

【賞析】

此詩大約作于天寶年間（742—756年）。李林甫得勢后，多有奸佞小人成為朝廷新貴。此詩極力描摹古代美女西施得寵后的嬌態(tài)，而現(xiàn)實中那些暴起新貴的神致已是呼之欲出。此詩的結(jié)句頗有深意：皺眉的西施被他人夸贊，但這種皺眉的美麗卻是鄰家子學(xué)不來的。當(dāng)時像李林甫這一類人以“口蜜腹劍”的手腕獲得權(quán)勢、地位、富貴，“鄰家子”要不要學(xué)呢？要不要稀罕這種手腕所得到的東西呢？那些得意揚揚的新貴值不值得羨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