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君徽《關山月》原文|翻譯|注釋|賞析
[唐]鮑君徽
高高秋月明,北照遼陽城。塞迥光初滿,風多暈更生。征人望鄉思,戰馬聞鼙驚。朔風悲邊草,胡沙暗虜營。霜凝匣中劍,風憊原上旌。早晚謁金闕,不聞刁斗聲?
本詩屬樂府橫吹曲辭,為《樂府詩集》 “關山月”題下的最后一首,表現的也是“關山舊別情”,但在意境上有新的開拓。
起二句似從王褒《關山月》“關山夜月明,秋色照孤城”;王昌齡《從軍行》 “高高秋月照長城”等句中脫出,但展示出的圖景又與二王詩境有別。 “遼陽”是唐時邊防要地,戍卒很多,沈佺期有“十年征戍憶遼陽”之句。 這不僅比“孤城”、“長城”更有實地感,而且詩人為了渲染悲涼氣氛,突出征戰之苦,便不讓“高高秋月”長時間地明照“遼陽”,而在“塞迥光初滿”的一瞬間,立即用“風多暈更生”一句,造成風凄月昏的慘淡景色。在這樣的背景上,出現了“征人”和“戰馬”。征人遙望故鄉,思歸不得,心情如何?詩中雖未明言,但父母妻子的愁容嘆聲,萬里家鄉的“村橋原樹”,全體現在一個“思”字中了。李白《關山月》云: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這里的征人何嘗不是“多苦顏”?高適《燕歌行》云: “征人薊北空回首。”這里的征人何嘗不是“空回首”?而戰馬又在戰鼓中異常驚恐。 “鼙”是古代軍中所擊的小鼓。在戰爭中,鼓震馬奔,這是常情。如今,鼙鼓聲響,戰馬已不是“如龍欲向空”,而是驚懼不安。畏戰情緒,不點自明。試想,如果不是“萬里長征戰,三軍盡衰老”,不是“梟騎戰斗死”,戰馬決不會聞鼙而驚。馬驚人更驚。一個“驚”字,又表現了戰爭帶給人民的災難之深重。
“朔風”兩句又進一步描寫戰地的荒寂悲涼。北風卷地, “蓬斷草枯”,發出嗚嗚的悲鳴聲;胡沙飛揚,遮天蓋地,虜營一片昏暗。虜營為之昏暗,漢營自然亦在飛沙走石的裹挾中。 “驚沙入面”,唐軍胡卒,必然同受其害。然而胡地多風沙,沙暗虜營,胡人猶可忍受;唐軍遠戍,就不堪其苦了。詩人不說“胡沙暗漢營”,而說“暗虜營”,既反襯唐軍的艱苦,又從全民族的角度揭示了長期邊戰給各族人民帶來的不幸,這與李欣《古從軍行》“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立意相近。
“霜凝”兩句,則用夸張和擬人的手法,再深一層去描繪戍邊征戰的困苦。 “匣中劍”,帶在身邊,本不應結霜,而霜已凝聚; “原上旌”,隨風飄動,本不應有疲憊之態,而卻有疲憊之狀。這種描寫注入了詩人深沉的主觀感情色彩。
最后,用“卒章顯其志”的手法,在對邊關“黯合慘悴”景象的鋪墊描寫基礎上,發出了對和平愿望的強烈呼喊: “早晚謁金闕,不聞刁斗聲?”“早晚”,多早晚,即何時, “謁金闕”,即班師回朝謁見天子,解甲歸田。詩人不象沈佺期《關山月》那樣直說“將軍聽曉角,戰馬欲南歸”,而是用反問句作結,造成迂回,既表達了“天涯靜處無征戰,兵氣銷為日月光” (唐常建《塞下曲》)的美好愿望,又暗示這種愿望是難以實現的,含蓄深邃,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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