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謝春池》·陸游

陸游

壯歲從戎，曾是氣吞殘虜。陣云高、狼烽夜舉。朱顏青鬢，擁雕戈西戍。笑儒冠、自來多誤。功名夢斷，卻泛舟吳楚。漫悲歌、傷懷吊古。煙波無際，望秦關何處?嘆流年、又成虛度。

此詞大約作于陸游罷歸家鄉山陰時期。

上片從開頭至“擁雕戈西戍”，回憶往昔的戰斗生活。“壯歲”二句，寫壯年從軍，有消滅敵人的豪氣與壯志; “陣云高”句，寫戰場的激烈情況; “朱顏”二句，描繪一位馳騁疆場的英雄人物，也就是作者自己。陸游到南鄭時已48歲，年近半百。此處的“壯歲”、“朱顏青鬢”、“雕戈”，以及對戰場的描寫，均系夸張、修飾手法，以表現當年的壯志豪情，及必勝決心。而這種手法，反跌出結末“笑儒冠”句，對比就顯得特別鮮明，顯示了在希望破滅后，作者內心的悲痛與憤慨多么強烈。“笑儒冠”句，借杜甫《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詩“紈袴不餓死，儒冠多誤身”意，譴責朝廷投降派，使自己報國志向落空。“笑”，意味深長，既是自嘲，又譏投降派。此二句在結構上承上啟下，引出下片對“多誤”的抒寫。

下片前三句，直承上片“多誤”，報國之夢已破滅，如今被投閑置散，只有泛舟吳楚過閑散生涯，徒然悲歌長吟，吊古傷今而已，流露了無可奈何的愁緒。“吳楚”，古時吳國和楚國在江浙一帶，作者家鄉所在地。接下“煙波”二句，慨嘆只見無邊煙波，不見邊關。“煙波”承上“泛舟”; “秦關”，秦時的關塞如函谷關，泛指邊關。此處指西北邊塞。“望”字表明作者雖身在吳楚煙波之上，心卻系西北邊關。表現了雖身處逆境，卻壯志未泯。結末“嘆流年”句，慨嘆年華虛度，事業無成。一種無可奈何的情緒，令人為之扼腕。

全詞憶昔傷今，對比鮮明。上片寫壯歲從戎，豪邁昂揚，以極洗煉的文字，刻畫了一位愛國志士的英雄形象;下片寫晚年閑散無聊的生活，及復雜矛盾的心理，深婉曲折，低沉抑郁。全詞感情深厚，風格豪邁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