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霜天曉角》

春云粉色。^①春水和云濕。試問西湖楊柳，東風外，幾絲碧。望極。連翠陌。^②蘭橈雙槳急。^③欲訪莫愁何處，旗亭在、畫橋側。^④

【注釋】 ①粉色：花粉之色。梁元帝《和林下作妓應令詩》：“輕花亂粉色，風筱雜弦聲?！蓖蹙S《從岐王夜宴衛家山池應教》：“澗花輕粉色，山月少燈光?！?②翠陌：花草掩映的道路。李治(唐高宗)《太子納妃太平公主出降》：“雕軒回翠陌，寶駕歸丹殿?！?③蘭橈：蘭槳。指代船，與“木蘭舟”意同。梁簡文帝《采蓮曲》：“桂楫蘭橈浮碧水，江花玉面兩相似?！彪p槳：《樂府詩集·莫愁樂》：“莫愁在何去?莫愁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④旗亭：酒樓。李賀《開愁歌》：“旗亭下馬解秋衣，請貰宜陽一壺酒?！碑嫎颍盒蛑婪Q。陰鏗《渡岸橋詩》：“畫橋長且曲，傍險復憑流?！?/p>

【譯文】 白云悠悠，春水澄徹。春云映水，水沾云濕。借問西湖楊柳，經春風吹后，已有幾絲青碧?

極目遠望，春水凄迷，遠連花草掩映的道路。湖上泛舟，雙槳來急。欲往何處訪佳人?酒樓正在畫橋之側。

【集評】 清·李調元：“西湖詞甚多，然無過高觀國?！吨裎莅V語》所載《霜天曉角》詞云：(略)初春情景，此詞盡之矣?！?《雨村詞話》卷三)

【總案】 被清人李調元稱為“西湖第一詞”的這首《霜天曉角》，內容并無令人稱贊之處，但全詞委婉入妙，融情入景，情辭相稱。既無大筆揮灑，工筆細描，也無抒情議論，而用輕筆點染，卻抓住了初春的許多特征：初春冰雪消融，湖水碧綠可愛，天水相映。柳是西湖風景的重要點綴物。西湖景觀中就有所謂“六橋煙柳”、“柳浪聞鶯”。白居易詠西湖詩亦云：“潮聲夜入伍員廟，柳色春藏蘇小家”，杜荀鶴《錢唐寄姚中丞》詩亦云：“兩岸雨收鶯語柳，一樓風滿角吹春。”詞從湖水、岸柳落筆，便抓住了西湖的特點，因是早春，冰雪消融，春風初拂，寂寞了一冬的湖上也開始有游人出現。一“急”字則把詞人急不可待迎接春天的心情托出。結句一“欲”字，把春之萌動與人之游樂進一步結合起來，獨具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