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卜算子》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身誤。^①花落花開自有時，總是東君主。^②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注釋】 ①風塵：古代稱妓女為墮落風塵。前身：一作“前緣”。前世的因緣，等于說命里注定了的。②東君：司春的神，借指主管妓女的地方官吏。

【譯文】 墮落風塵不是我良家女子的初衷，誤我青春都是那命運的不公平。花落花開總有一定的時候，似花賴東君一樣，全憑英明的官長作主裁定。

掙脫羈絆，沖出牢籠，憑什么還要奪我自由和光明。假如有一天，當鮮艷的山花插滿了頭，鳥兒歸林莫再尋我的行蹤。

【集評】 現代·胡云翼：“這是嚴蕊獲得釋放以前寫給岳霖看的一首詞，反映了作者對于自由生活的渴望。”(《宋詞選》)

【總案】 嚴蕊是南宋初年臺州(今浙江)的一個多才多藝的營妓。她“善琴奕歌舞，絲竹書畫，色藝冠一時。間作詩詞，有新語，頗通古今”(周密《齊東野語》)。唐與正做臺州知府時，嚴蕊因即席寫詞而得唐賞識。后來，道學家朱熹以使節行部至臺州，想要尋找唐的過錯，就指斥他和嚴蕊的關系不正常，將嚴蕊關進監獄達兩個月之久。嚴蕊在獄中前后多次受盡拷打，但始終沒有一句話涉及唐與正。因而“一再受杖，委頓幾死。”可是，她始終不肯誣陷別人。不久，朱熹改官，岳霖繼任。嚴蕊名聲很大，岳也同情她，便趁賀節之際，命她作詞自陳。嚴蕊“略不構思”，就當場吟出這首《卜算子》。岳霖看了這首詞，深為感動，所以“即日判令從良”。這首《卜算子》可說是一首飽含著血淚的天籟之作。詞中既有對不幸生活的抗爭，又有對美好未來的希冀。全詞輕靈自然地透露出一個青春女子的才情和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