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卜算子》

煙雨冪橫塘，紺色涵清淺。^①誰把并州快剪刀，剪取吳江半。^② 隱幾岸烏巾，細葛含風軟。^③不見柴桑避俗翁，心共孤云遠。^④

【注釋】 ①煙雨句：語出杜甫《秋日荊南送石首薛明府辭滿告別三十韻》：“煙雨封丞峽”。冪(mi密)：覆蓋。橫塘：南塘名，在今蘇州市東南，這里借指詞人所面臨的普通的池塘，紺(gan干)色：天青色。②誰把二句：語出杜甫《戲題王宰畫山水圖歌》：“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吳淞半江水”。③隱幾句：語出杜甫《小寒食舟中作》：“隱幾蕭條戴鹖冠”;又《北鄰》：“白幘岸江皋”;又《南鄰》：“錦里先生烏角巾”。烏巾、白幘：均為頭巾。隱幾：倚著幾案。岸：露出額頭。細葛句：語出杜甫《端午日賜衣》：“細葛含風軟。”葛：葛布衣。④避俗翁句：語出杜甫《遣興五首》其三：“陶潛避俗翁”。陶潛，柴桑人。孤云句：語出杜甫《西閣二首》其一：“百鳥各相命，孤云無自心”。孤云，比喻隱士。

【譯文】 朦朧的煙雨籠罩著池塘，天青色的塘水是那樣清淺。是誰用鋒利的并州剪刀，剪來了吳淞江水的一半?

倚著幾案，推開烏色的頭巾，任柔和的小風吹著葛布的衣衫。不見隱于柴桑的避俗老人，唯有一顆不染塵氛的心靈隨著孤云飄得又高又遠。

【總案】 江西詩派的領袖黃庭堅說過這樣一段話：“自作語最難。老杜作詩，退之作文，無一字無來處。蓋后人讀書少，故謂韓、杜自作此語耳”(《答洪駒父書》)。“無一字無來處”，是江西詩派的創作綱領。謝逸不僅在詩創作中忠實地貫徹了這一納領，而且還將其引入詞的創作。這首詞，實際上隱括了杜甫八首詩的句子，真是“無一字無來處”。不過，這種隱括還算高明，整個作品的竟境還算渾融。上片寫隱者所居之環境，下片寫隱者之行為與心態。只是這樣的作品不免書卷氣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