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阮郎歸》

舊香殘粉似當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猶有數行書，秋來書更疏。^① 衾鳳冷，枕鴛孤，愁腸待酒舒。^②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

【注釋】 ①疏：稀少。②衾鳳：繡有鳳凰圖案的被子。枕鴛：繡有鴛鴦圖案的枕頭。舒：排解。

【譯文】 往昔的香粉雖已殘舊，但芬芳依然，不減當初。遠行人情意日淡，與之相比，反恨不如。春時還有幾行書信寄來，此后便越來越少，入秋以來，更其稀疏。鳳凰被是如此冰冷，鴛鴦枕是這樣孤獨。愁腸百結無從解，怕只有在醉中解脫。夢中依偎訴衷情，這情景縱有也虛無;不堪忍受的是，就連這虛無的夢，竟也做不出!

【集評】 現代·唐圭璋：“上下片結處文筆，皆用層深之法，極為疏雋。”(《唐宋詞簡釋》)

現代·周振甫：“晏幾道《阮郎歸》：‘一春猶有數行書，秋來書更疏。’‘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有幾行信已使人懷念，何況信更少了。有夢也是空的，何況連夢都沒有，都是進一層寫法。”(《詩詞例話》)

【總案】 這是一首懷念遠人的詞。上片寫對遠人薄情的哀怨，下片寫對遠人懷念的深切。怨情和愛情，彼此矛盾而又互相統一，深刻揭示了居者復雜的內心世界。兩片結拍兩句都采用了翻進一層的寫法，既增添了筆省❚環跌宕之妙，同時也更深入地表現了居者的內心情感。小晏詞中多用此法，對后來詞人也深有影響。宋徽宗《燕山亭》下片的后幾句：“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里、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有時不做。”就與此詞下片結拍頗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