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子·鳳髻金泥帶①

【原文】

鳳髻金泥帶②，龍紋玉掌梳③。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④？

弄筆偎人久⑤，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功夫⑥，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⑦？

【注釋】

①南歌子：唐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名。又名南柯子、風蝶令，廿六字，三平韻。例用對句起。宋人多用同一格式重填一片，稱之為“雙調”。

②鳳髻（jì）：指形狀像鳳凰的發型。金泥帶：金色的彩帶。

③龍紋玉掌梳：指龍形花紋且如手掌大小的玉梳。

④畫眉深淺入時無：語出唐朱慶馀《近試上張水部》：“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入時無：意為是否趕得上時髦的式樣呢？

⑤弄筆：指執筆寫字、寫詩文、作畫；舞文弄墨。偎：依偎。

⑥妨：妨礙，耽擱。繡功夫：繡花的時間。

⑦怎生：怎樣。書：寫。

【譯文】

新娘子頭上高聳的發髻像一只鳳凰，上面系著的泥金發帶閃著金光，刻有龍紋、形似手掌的玉梳橫插在發髻上。只見她略顯羞澀地走過來，到了窗前笑盈盈地挽著郎君，親昵地問：“郎君，你看我的眉毛畫得是否輕重相宜，是否入時呢？”

她的纖纖玉手舞弄著筆桿作畫，依偎在郎君懷里很長時間，畫好了花樣才起身試著去刺繡。就這樣白白耽擱了繡花的時間，不一會兒又嬌憨地走過來，笑著問郎君：“郎君，‘鴛鴦’二字應該怎樣寫呢？”

【賞析】

這是一首為新婚嫁娘代言的詞作，當作于歐陽修早年。

這首詞運用了雅俗相間、富有動態性和形象性的語言描寫，刻畫出一個溫柔華俏、嬌憨活潑，又極為可愛的新婚少婦形象，表現了她的美麗容貌，以及她與愛侶之間的一往情深。

上闋描寫了新娘子精心梳妝的情形。通過女子對鏡梳妝之后的連續動作、神態和語言的描述，表現出這位新娘子嬌羞又愛美的情態，以及她與郎君兩情依依的甜蜜。下闋描寫這位新娘子不論寫字、作畫，還是繡花，都體現出對郎君的依戀，非常準確地表現了她與丈夫形影不離的親密關系。結尾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形象地表現出新娘子的嬌憨以及夫妻兩情相悅的場景，巧妙地暗寓了作者對他們情同鴛鴦、永遠恩愛的美好祝愿。

這首詞在表達技巧上采用民間小詞慣用的白描和口語，活潑輕靈，生動形象，讀之如臨其境，令人百讀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