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里《秋山》宋山水詩鑒賞

楊萬里

烏臼平生老染工，錯將鐵皂作猩紅。

小楓一夜偷天酒，卻倩孤松掩醉容。

這是 一首極富情趣的山水小詩。詩人用擬人與對比手法寫出了秋山的絢麗色彩、盎然生機和天理妙趣。

首句“烏臼平生老染工”，“烏臼”，即烏桕，是一種落葉喬木，我國山東以南均有生長。在熱帶地區，它那外表包有皮脂的褐色種子，可做蠟燭與肥皂，在其他地區則是一種觀賞植物。夏日開黃花，秋則為紅葉。宋代林逋《水亭秋日偶書》有“巾子峰頭烏臼樹，微霜未落已先紅”的詩句，可見它的紅葉是很耐人觀賞的。

烏臼到了楊萬里的筆下似乎成了多年故友。神交已久，親密無間，不免開起玩笑來。稱其為老染工，是對毫無嫌隙的老友不飾言辭的夸贊。烏臼一生用自己繽紛的色彩調染大地、裝點江山，年復一年，不辭辛苦，確實招人敬愛。但由于過分辛勞，加之年歲高邁，不免行為愚笨，舉措失當。“錯將鐵皂作猩紅”，是說烏臼只顧打扮別人卻把自家的色彩搞錯了。“鐵皂”，是褐色顏料。“猩紅”，是大紅色顏料。陸游《春行》： “猩紅帶露海棠濕，鴨綠平堤湖水明”，可見猩紅是一種極其艷麗的大紅色彩。烏臼在染紅大地的同時，誤將鐵皂當作猩紅，把自己的子孫(種子)搞成了褐色，明看是貶，實則是褒。

詩人詼諧地寫過年邁的烏臼之后，轉寫年輕而機巧的楓樹。“小楓一夜偷天酒，卻倩孤松掩醉容。”“天酒”，即仙酒。“醉容”，指紅色。兩句是說，小楓夜里偷吃了仙酒，醉紅了臉，只好借助青松遮掩自己的醉容。末句不僅寫出了秋山青紅斑駁的色彩，而且寫出了大自然的天理妙趣，與辛棄疾《西江月·遣興》有異曲同工之妙：“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只不過一個是“推松”，一個是“請松”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