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崖
位于廬山大天池西南側,循石級下行數百米可至崖頂。原名舍身崖,為古時天池寺僧舍去凡身、投入云海“仙境”之地。明代江西布政史劉世揚登此崖,惡其名,觀此崖如蒼龍昂首,欲飛天外,更名龍首崖。并書“龍首喦”三大字,鐫于崖上。鐫系兩塊巨石構成,一塊直立,呈方柱狀,一塊橫臥其土,凌空突出,直插天池山腰,上覆勁松倒懸,下臨絕壑怪石。自古此崖無人敢攀,明代學者王陽明曾“局身徐步,竦立崖前,瞻顧而嘆曰:‘奇絕’”。憑欄崖上,可眺鐵船峰壁立雄峙,聽石門澗瀑布與松濤之聲,云霧常從澗底彌漫升騰,使人進入乘龍于霄漢的境界。龍首崖奇險,海拔近千米,而崖底僅300多米,垂直落差達六七百米,為6000萬年前的燕山運動造山和200萬年前的第四紀冰川運動所造就,屬典型塊壘式結構,形成廬山山體東北——西南走向。中西北端的陡峭邊緣,與凌虛閣云霧,文殊臺佛光,合稱天池山“三絕”。
〔古詩文賞析〕 從舍身崖至文殊獅子巖 明·袁宏道
宿天池之再晨,觀舍身崖,巖石偃而出,孤搴絕壑,一旦遂冠諸巖。而山中一少年僧稍解意,云其下有兩巖石更遒。旁僧遏之曰:“徑迂且仄,不受履。”余大笑,趣之行,從舊道折而下,得文殊巖。一壁皆怒石,坪然空出,坐候泉熟,試厓茶,良久,俯危磴,更數盤,得獅子巖。石骨拗折,頹放已出,互相壓而少遜避者,遂為庵趾。鐵船峰當其面,紫鍔凌厲,兀然如悍士之相撲,而見其骨,及斗困力敵不相下,則皆危身卻立,摩牙裂眥而望。大約三巖皆以純骨及面峰、峭削勝,而獅子巖最下,下不極則石之怒不盡。鐵船之高,不能凌舍身崖而上,而獅子巖仰視其巔,巖與奇適值。溪澗近,則鳴悲激而石始活,獅子巖皆據其勝,是為天池之絕景。君子之至于斯也,或未嘗見之也。然路實不甚嶬,游者既不索,而山僧畏冠蓋,惟恐去之不速,是以不顯,余何幸得之。高僧遍融嘗庵獅子下三年,當其入悟之始,每橫一棒,坐巖口,行腳來,則棒出之,竟無酬其機者。融公去,石落,址遂塞。巖之左存小室,梯而度,然荒寂甚,僧亦無復居者矣。
文章采用移步換景手法,描寫了從舍身崖到文殊獅子巖的奇險風光,一步一景,如游畫中,引人入勝。作者以舍身崖襯托文殊巖,又以文殊巖襯托獅子巖,構思巧妙,渾然天成,既使文章的脈絡清晰可辨,又使得筆下山水景觀的畫面,富有層次感、立體感,給人以美的享受。
文章側重于對各種形態巖石的描寫,語言簡潔、形象、生動。如對文殊巖的具體描寫,“一壁皆怒石,坪然空出”,僅用九個字;再如描寫獅子巖,“石骨拗折,頹然已出,互相壓而少遜避者”;而鐵船峰“兀然如悍士之相撲……摩牙裂髭而望”,作者在此間疏點染,淡墨寫意,加以奇妙的想象和文字的渲染,使巖石擬人化,從而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對自然景色的觀照,已從物我兩亡到物我同一,他把人的生命與情趣,把自己對世事的好惡,移情到形態各異的石上,使巖石也有了性格與人情,使文章樸素的語言卻更具表現力。
雖然這篇游記以描寫為主,情寓景中,但也不乏點睛的議論、抒情之筆,正如文中所說“君子之至于斯……游者既不索……是以不顯,余何幸得之”。作者在寫景之余,將自己同那些不上下求索的君子相比,直抒胸臆,點明題旨,而一個“剪蘿躍澗”縱情山水的文人雅士形象,栩栩如生、凸于紙上,使我們不難感受到作者這種追求山水自然美的逸興情懷。
游記的末尾以敘事筆調,向讀者講述了明代高僧遍融,在獅子巖下結庵三年悟道的故事,這既側面襯托了舍身崖及其附近一帶壑澗幽靜,實為釋道、名士修煉、隱居的好去處,又突出了獅子巖具有神境的意韻,使人因遍融的玄空禪機更感這方山水的朦朧神秘和深邃,使人產生神往之情。同時,也豐富了山水游記體文章的內涵。
袁宏道曾在給他的老師馮琢庵的信中寫道:“時不可為,豪杰無從著手,真不若在山之樂也。”這既是對當時封建社會朝綱混亂的寫照,也是這篇游記精品天然去雕飾的真正緣由所在。縱觀全文,一種心靈情緒的自然流露,一次文人個性和士大夫追求的展示,使我們深深沉浸在一種返樸歸真的人生境界和藝術境界的清韻里。
(王篤志)
〔現代散文〕 立夏那天早晨,我揣著“仁者樂山”的逸興,來到了天池山上的天池寺,這里的游客絡繹不絕,嘈雜聲猶如雨林蟬鳴。不露聲色的雨如風中流蘇,綴在亭臺檐角,拂著慕名而至的游客的臉,眼前的佛門凈地似在鬧中取靜。
當龍首崖怡然在望時,有澗水如龍吟,縈迥耳畔。走出松林石徑,人已踏在“龍首”上了,我全身顫栗了一下,是驚奇,或是恐高癥。憑欄崖端,東眺錦繡峰,西望白云峰,崖之陽為九奇峰,其陰為鐵船峰。四山豁朗,蒼翠欲滴。崖對面的鐵船峰,如一幅綠色的壁掛,堪稱大自然的杰作。崖下,石門澗水如奔雷激鼓、轟鳴山間,澗水隱現于山腳石門間。這時,鐵船、將軍兩峰如門神兩尊,鞭云驅霧,云霧隨峰面氣流涌入峽壑,蒸騰彌漫,使人頓感如鳥生翼、羽化登仙了。
在龍首崖的頂端,有三棵偃蓋松凌空倒懸,姿態險峻。我盤桓流連在龍首崖之巔,竟沒有找到《廬山志》上所記的“龍首喦”石刻,明代的那座五尺高的舍利塔更是了無蹤影,倒是今人用紅漆在崖背上隨意寫下了“龍首崖”三個字。就成了它的標記。我從龍首崖左旁繼續南下,沿著一條新辟的石徑探訪,石徑兩旁荊棘叢生,古木參天蔽日,奇巖怪石犬牙交錯,有壯如雄獅涉澗的“獅子巖”,有傳說文殊攝化的“文殊巖”,有坦蕩如砥的“方印石”,有薄如屏風的“清涼石”,更有那歷代僧人閉關習靜的古洞、靜室。一路走來,曲徑通幽,回望來路,形跡皆無。遙想幾百年前的釋、道、名士在此,或參禪悟道、或養性修身、或隱居讀書,真可謂通達、灑脫而獨具慧眼。盡管滄桑歲月侵蝕漫滅了他們的足跡,可他們的聲名將與青山同駐,并使得這里的山水崖巖,籠罩在一種濃郁的中國古代歷史文化的氛圍里,平添著大自然無窮的魅力。
龍首崖南下山路的盡頭,便是百丈梯了,當年明代旅行家徐霞客不畏艱險,由此“上攀下躡,磴窮則挽藤,藤絕置木梯以上”,爬到龍首崖、登上天池寺,開辟了一條西登廬山的險徑。啊!生命的百丈梯,前有古人,后有來者,很慶幸,我正當中途,然而,我必須超越、或被超越,與我一道的行人,仍需上下求索。
朋友,龍首崖在等你,等你的親近,等你的擁抱,等你來穎悟它更多的蘊涵。
(王篤志)
〔民間文學〕 很久以前,大天池一帶還是個群獸出沒、人煙絕跡的地方。有一天,從遠方來了一個小伙子,他姓廬,單名一個君字。
廬君在大天池東面搭了一座茅舍,開出了一片片荒地,種上了一株株云霧茶。一天,廬君鋤地回來,感到口干舌燥,就往天池走去。走到半路,突然遇見一位挑水的姑娘。姑娘長得很美麗,眉宇間露出幾分聰慧的神態。只是身子纖弱,挑著一擔水桶顯得非常吃力。廬君好生奇怪,這姑娘是從哪兒來的?
廬君哪里知道,這姑娘可不是凡人,而是玉皇大帝的女兒玉女啊!
原來,玉女瞞著父王,私自駕云出游,來到廬山大天池的西邊。大天池美麗的自然風光,勝似天庭呀!玉女不愿再返回天宮,就偷偷地留在了人間。
玉女在大天池的西邊,也種了茶,養了花。她每日都不辭辛勞地到天池里去挑水。這天,她挑水回去,正好在途中跟廬君巧遇了。
廬君走上前去,彬彬有禮地說:“姑娘,請給一口水喝。”玉女雖說挑一擔水很艱難,可是一看到廬君大汗淋漓,唇干舌燥,也就慷慨地答應了。
從此,廬君和玉女,三日兩頭總會碰面。開始,彼此打個招呼,慢慢地見面說上幾句話,到最后就感到誰也離不開誰了。廬君幫玉女鋤地,玉女給廬君縫補。廬君愛玉女聰明、賢慧;玉女愛廬君勇敢、勤勞。兩人心心相印,種下了愛情的種子。
不幸,玉女下凡的事被玉皇大帝知道了,玉皇命令玉女即刻返回天庭。玉女怎能忍心拋下心愛的廬君,她橫下一條心,寧死也不返回天庭。
玉皇大帝震怒了,他怒沖沖拔出寶劍,凌空一劃,就見一道金光,把天池山劃開了一道九十九盤的鴻溝,東西兩岸,隔溝不能相見。玉女的幾個姐姐同情玉女,夜里,她們暗暗拋下了一條錦絹,落在懸崖上,化成了一座錦澗橋,把東、西兩岸銜接起來了。玉女和廬君又能夠相會了。
不久,玉帝又知道了這件事,命雷公電母劈斷了錦澗橋。從此,玉女和廬君再也不能見面了。他們隔著深澗,遙遙相望,禁不住流下了相思淚。
玉女和廬君受不了隔岸相思的折磨。一天,他們互相呼喚著對方的名字,雙雙跳下了懸崖。就在他們從高空向深澗下墜的時候,突然,錦澗里躍出一條金龍,駕起一朵朵青云,盤旋而起,托住了這對有情人,升上了崖頂。
玉女化成了大天池東面的錦繡峰,廬君變成了大天池西面的白云峰。他們日日夜夜深情相望。
西面半山腰的巨崖,就是金龍之首。從此,這座險峻的山崖,便叫龍首崖,也稱舍身崖。
(李春風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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