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浣溪沙^①·舒亶》和仲聞對棋

和仲聞對棋

黑白紛紛小戰爭^②。幾人心手斗縱橫^③。誰知勝處本無情。

謝傅老來思別墅^④，杜郎閑去憶鏖兵^⑤。何妨談笑下遼城^⑥。

①浣溪沙，詞牌名。　　②黑白，此處代指圍棋。　　③縱橫，棋盤脈絡縱橫交錯。　　④謝傅，指謝玄，淝水之戰中東晉的丞相，年老歸隱。　　⑤杜郎，杜牧，曾作《赤壁》詩，回顧赤壁之戰。　　⑥談笑，指友好地放棄爭斗。

此詞顯示了詞人一種少見的豁達豪放的風格，依然滿含理趣。詞的上片寫下棋的過程和感想;下片借用兩個典故寫出自己不屑于爭斗希望息戰的心理。

王安石推行新法，惹得保守派的抵制，朝廷上下內外，斗爭非常激烈。作者支持推行新法，力挺王安石，為王安石排除異己立下汗馬功勞。這首詞反映作者在這場斗爭中的心境。

詞的上片寫下棋。以“黑白紛紛小戰爭”代指下棋，用語極其巧妙，又有理趣。“幾人心手斗縱橫”重在一個“斗”字，而縱橫又有合縱連橫之義。“誰知勝處本無情”，勝處必要吃掉敵方，何談情字?小處著眼，引出大的主題。讓人想見當時新舊黨爭的激烈。

詞的下片借兩個典故寫出自己期待再立新功的心理。“謝傅老來思別墅，杜郎閑去憶鏖兵”一句寫出此時的自己正意氣風發，在變法派中身居要津，與反對派進行了尖銳的斗爭，對他們的無情打擊就是對新法的最大支持。謝安下棋曾以別墅作賭注，老來思別墅，意味著勝利后歸隱，杜牧也曾追憶赤壁兵事，顯示了舒亶對變法的勝利充滿了信心。“何妨談笑下遼城”，何其心壯，何其從容。

全詞舉重若輕，將政治斗爭寓于小小棋子之間，從容自若，彰顯了大家風范。

●浣溪沙，參見第42頁相關介紹。

●余秋雨曾對此鄉前輩作了這樣的評價：例如舒亶，這人可稱之為“檢舉揭發專業戶”，他與何正臣等人相呼應，寫文章告訴皇帝，蘇東坡到湖州上任后寫給皇帝的感謝信中“有譏切時事之言”。蘇東坡的這封感謝信皇帝早已看過，沒發現問題，舒亶卻苦口婆心地一款一款分析給皇帝聽，蘇東坡正在反您呢，反得可兇呢，而且已經反到了“流俗翕然，爭相傳誦，忠義之士，無不憤惋”的程度!“憤”是憤蘇東坡，“惋”是惋皇上。有多少忠義之士在“憤惋”呢?他說是“無不”，也就是百分之百，無一遺漏。這種數量統計完全無法驗證，卻能使注重社會名聲的神宗皇帝心頭一咯噔。

●監察御史舒亶在他的彈劾奏疏中把蘇東坡的詩一款一款分析給皇帝聽：陛下不是實行青苗法嗎?他就說“贏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陛下不是要明法整頓吏治嗎?他就說“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卻無術”;陛下不是要興水利嗎?他就說“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鹽堿地)變桑田”;陛下不是要推行鹽禁嗎?他就說“豈是聞韶解忘味，爾來三月食無鹽”。蘇東坡的詩經舒亶這么斷章取義地一“解釋”，立馬變得處處與新法、也跟他神宗本人過不去了。宋神宗正為新法不能順利推行而煩惱，舒亶的挑撥正如火上澆油，便也開始對蘇東坡不滿了，于是命御史臺立案審查。這就是“烏臺詩案”的由來。

虞美人

寄公度

舒亶

芙蓉落盡天涵水，日暮滄波起。背飛雙燕貼云寒，獨向小樓東畔倚闌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滿長安道。故人早晚上高臺，贈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此詞為詞人寄贈友人黃公度之作。詞的上片寫主人公傍晚小樓上欣賞秋景，下片寫作者在冬日的長安，盼望老友送梅來到，字里行間隱晦地傳達出作者因觸犯當政者王安石而被撤職后既苦悶孤獨又渴望得到幫助的心情。上片寫日暮登樓所見。“芙蓉落盡天涵水，日暮滄波起”。芙蓉，即荷花。荷花落盡，時當夏末秋初。秋風江上，日暮遠望，水天相接，煙波無際;客愁離思，亦隨煙波蕩漾而起。“背飛雙燕”尤言“勞燕分飛”。“貼云寒”，狀飛行之高;高處生寒，由聯想而得。一“寒”字，又從視覺而轉化為一種心理感受，暗示著離別的悲涼況味。“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滿長安道”是說光陰荏苒，轉眼又是歲暮，雪滿京城，寂寥寡歡，唯有借酒遣日而已。長安，借指京城。“故人早晚上高臺，贈我江南春色一枝梅”。道遠雪阻，老友也一定會給我寄贈一枝江南報春的早梅。這里用南朝宋陸凱折梅題詩以寄范曄的典故，卻又切合作者當年與友人置酒相別的一段情事。如此，更見其情深意切。

“背飛雙燕”的意象實質是指勞燕分飛。《玉臺新詠》卷九《東飛伯勞歌》云：“東飛伯勞西飛燕，黃姑(牽牛)織女時相見。”此后即用來稱朋友離別。

謝傅老來思別墅，杜郎閑去憶鏖兵。

黑白紛紛小戰爭。幾人心手斗縱橫。

故人早晚上高臺，贈我江南春色一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