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光羲《五言詩·洛陽道》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儲光羲

大道直如發(fā)，春日佳氣多。

五陵貴公子，雙雙鳴玉珂。

【原詩今譯】

大道如發(fā)平直，一通到底，

春日啊，多是些晴和天氣，

那五陵地方聚住的貴公子，

雙雙騎的駿馬，鳴響玉貝。

【鑒賞提示】

這首小詩寫春游場面。前兩句是說大道如砥，春日和暖，花紅柳綠，鶯歌燕語，一派艷陽景象。后兩句則是說，貴族公子哥們成群結(jié)隊，揚鞭策馬，并轡聯(lián)翩，奔馳在大道上，馬身上的玉飾發(fā)出一串串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全詩表面上是純客觀的描寫，未置一字議論，給我們展現(xiàn)出古代貴族游春踏青的一幅生動畫卷。馬背上的那些貴少們大搖大擺，歡謔喧笑，旁若無人，非常傳神，仿佛呼之欲出。但仔細體味，發(fā)現(xiàn)詩中實含諷意。此詩《全唐詩》題作《洛陽道五首獻呂四郎中》，這是第三首。“洛陽道”，屬樂府《橫吹曲辭》;唐人用樂府舊題寫作，大都是借舊題寫時事，并非直賦題意。聯(lián)系作者的生活經(jīng)歷可知，儲光羲曾躬耕隱居，接觸了許多下層群眾，深知百姓生活的艱辛不易，對貴族豪門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多有諷刺批判。如《田園雜興八首》(其七) 中，作者先寫了農(nóng)夫操持勞作的艱辛，最后筆鋒一轉(zhuǎn)，寫到貴族公子們的放縱游樂： “白馬誰家兒，聯(lián)翩相馳逐?”就望中所見，將都市狂少的騎獵郊游，同農(nóng)夫的勞作相對照，與此篇寫五陵貴少的并轡聯(lián)翩略似，均未發(fā)一句議論，而作者的愛憎和憤慨見于言外。明代唐汝詢評點此詩說：“此賦道中所見，蓋有‘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之意。”(《唐詩解》)“世胄”兩句是西晉詩人左思《詠史》中的名句。左思雖然博學能文，但由于出身寒素，所以仕進很不得意。他的作品揭露了門閥制度的不合理，對士族權(quán)貴表示出憤慨和蔑視。所作《詠史》詩八首，胸次高曠，睥睨權(quán)貴，得諷喻之致。我們雖不必一定要將儲光羲的這首小詩拉扯落實到感慨身世遭際上去，但說它語含諷意、情緒憤慨，并不是穿鑿附會，強作解人。只不過作者手法高妙，純以畫面繪出，不置一字議論，顯得含蓄深婉，意在言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