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孫映逵
一朵小小的金色云彩,
投宿在懸巖巨人的胸懷;
清晨,她早早地急速上路,
在藍天中瓢浮,輕松愉快。
可是在古老懸崖的石縫里,
到底留下了她濕潤的足跡。
孤獨的懸崖兀立著,沉思著,
不禁在荒原上輕聲地啜泣。
(孫映逵譯)
(俄國)萊蒙托夫
一朵云偶爾停在懸崖的縫罅里,早上又飛走了,引起了懸崖的傷感。萊蒙托夫的《懸崖》就寫了這么一點事,詩的內容看起來鎖細而怪誕。無疑,詩中是有所寄托的,這仍是詩人象征式的自我表現。詩作于1841年,正是詩人與馬爾狄諾夫決斗而被殺的生命的最后一年。其時27歲,作者在千京步兵團供職,數次申請退伍不果,被迫在格格不入的俗人中周旋,落落寡合的詩人更感到精神上的孤獨。
詩中以古老而挺拔的懸崖自喻。年輕的詩人正經歷著感情上的秋天,表現出久經變故的深沉、獨立不移的剛毅和未老先衰的蕭瑟。偶爾,一朵浮云飛來,與懸崖親近。浮云在本詩中是無憂無慮、不知世事、隨意浮沉的形象,她并不能理解懸崖的悲哀,也不能給他以真正的安慰。詩人故意讓浮云與懸崖邂逅相逢,藉以反襯懸崖的悲苦。
輕盈美麗的浮云畢竟帶來青春的氣息,不能不觸發懸崖對“去似朝云無覓處”的溫馨往事的回憶,引起新的傷感。浮云飛走了,仍把懸崖留在寂寞的荒原里,咀嚼著孤獨的痛苦,品味著潸然而下的酸澀的淚水。這是志士的窮途之淚,是無限悲涼、無可慰藉的眼淚。中國詞人辛稼軒不也曾在抽泣中浩嘆嗎:“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是的,志士的千古之悲是不分國界的。
這是一首壯志難酬、英雄扼腕的哀歌。在象征的形式里,詩人表現了自己和同代人無用武之地的凄涼際遇,揭示了他們與幸福絕緣、注定悲傷的悲劇命運和不被人理解的痛苦。這種在荒原上獨自飲泣的痛苦,可謂沉痛入骨,這是萊蒙托夫特有的感傷,我們從詩中深深地感到了心靈壓力的沉重。這首詩必須作為十二月黨人起義失敗后的黑暗時代的心靈產物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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