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崗謁廖仲愷先生墓
亂草斜陽哭墓門,從知人世有煩冤[1]。
風(fēng)云已盡年時(shí)氣,[2]涕淚難干袖底痕。
何止成名嗤阮籍?最憐作賊是王敦。[3]
匹夫橫議誰能諒?[4]地下應(yīng)招未死魂。[5]
題解
1924年,廖仲愷從上海南下廣州時(shí),柳亞子曾賦呈一詩。詎料兩年后,當(dāng)柳氏為參加國民黨二屆二次會(huì)議來到廣州這個(gè)革命中心時(shí),革命陣營中所醞釀著的危機(jī)卻已顯現(xiàn)出來——先是廖仲愷被刺,隨即發(fā)生“中山艦事件”。詩人敏銳地識(shí)破蔣介石一伙反共專權(quán)的真面目,故在會(huì)議上直斥蔣氏是新軍閥,并向惲代英同志建議用非常之手段的倒蔣之策,但未被采納。詩人感今撫昔,憂心如焚,遂情難自禁地在故友墓塋前一吐積愫。
注釋
[1]煩冤:杜甫《兵車行》:“新鬼煩冤舊鬼哭。”
[2]風(fēng)云句: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的氣概,如今消亡已盡。按:此句暗指廖氏去世后,政治形勢蒼黃反復(fù),變幻無常,令人憂憤不已。
[3]成名二句:《晉書·阮籍傳》:“(阮籍)嘗登廣武,觀楚漢戰(zhàn)處,嘆曰:‘時(shí)無英雄,使豎子成名!'”按:這里詩人借此明示對(duì)蔣介石的蔑視。作賊是王敦:《晉書·王敦傳》:“石崇以奢豪矜物,廁上常有十余婢侍列……有如廁者,皆易新衣而出。客多羞脫衣,而敦脫故著新,意色無怍。群婢相謂曰:‘此客必能作賊。'” 王敦后既得志,欲專制朝廷,率部犯京師;帝以為丞相,始返鎮(zhèn)。而逆謀至死不衰。按:在柳亞子看來,蔣介石已完全背棄了孫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何止”二句意謂蔣氏不僅是阮籍嗤笑的那類僥幸成名者;最可慮的,他是王敦式的野心家、陰謀家。
[4]匹夫:普通人,詩人自稱。橫議:不同凡響的議論。諒,理解。此句意謂誰能夠真正理解我的驚世駭俗的議論呢?
[5]地下句:此句緊承上句,極言與廖仲愷生前相知至深,故有招“未死魂”之舉,此皆尊題、扣題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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