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答李和甫代簡二絕句①

【原文】

其一

山色江聲相與清②，卷簾待得月華生③。

可憐一曲并船笛④，說盡故人離別情。

其二

夢中往事隨心見⑤，醉里繁華亂眼生。

長為風流惱人病⑥，不如天性總無情⑦。

【注釋】

①李和甫：這里指黃庭堅的朋友，其生平不詳。

②相與：指共同，一道。

③待得：即等到。月華：指月光，這里指月亮本身。

④可憐：可愛。

⑤隨心：順著心意。

⑥風流：這里指高潔不群的品格與耿介不屈的性格。惱人病：正話反說，這里指煩心事。

⑦天性：先天具備的品質、性情。

【譯文】

其一

黃昏時分，山色清幽，江聲寂靜，卷起白天遮陽的簾子，等待東方一輪明月冉冉升起。突然，江邊并排停泊的兩只船上，傳來悠揚的笛聲，仿佛吹笛人在向遠方的朋友訴說離別的情緒。

其二

夢中，往事歷歷在目，喝醉酒后，想到那些榮華富貴不過是迷惑人眼的幻象罷了。長時間以來，我因為這耿介不屈的性格惹了許多煩惱。還不如那自私無情的天性，這么一來，就不會遭受這般痛苦了。

【賞析】

黃庭堅寫的第一首詩運用借景抒情的手法，抒發了詩人對許多年未見的朋友李和甫的懷念之情。

第一首詩的前兩句：“山色江聲相與清，卷簾待得月華生。”這兩句詩主要是化用杜甫《書堂飲既夜復邀李尚書下馬月下賦絕句》：“湖水林風相與清，殘尊下馬復同傾。”黃庭堅經過對杜甫詩句的大力改造，成功地化為己用，借用杜甫和朋友在夜月之下的湖邊共敘友情，用來描寫詩人因思念遠方的朋友李和甫，導致其有些郁郁寡歡。而“卷簾待得月華生”則直接將歐陽修《臨江仙》詞中“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后半句詞嫁接到自己的詩句中，并且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拼湊痕跡，由此也足以看出黃庭堅博覽群書、博聞強記的特點。

黃庭堅寫的第二首詩主要是向朋友訴說自己的苦惱。詩人在現實中屢遭打擊，他的理想抱負始終無法實現，因此，詩人只能從飲酒、參禪宗獲得心靈的解脫，消除內心長久以來的痛苦。

在這首詩中，詩人盡情地向朋友訴說自己的煩心事，因為太過于思念朋友，于是在夢里一遍遍回憶和朋友在一起的事，由此可知詩人對朋友的深切思念之情。后面說自己醉酒后發現，所謂的榮華富貴不過是迷惑人眼的幻象而已，此處又凸顯了詩人對富貴榮華的淡漠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