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恒《鐃歌六章·從軍樂》原文|翻譯|注釋|賞析
[清]李必恒
牽馬出里門,扈蹕邊城去。西陲有遺孽,狡脫甚投兔。滅誓此朝食,家室非所顧。附書與六親,不必念苦辛。天子是主帥,拊循如家人;天子是主帥,士氣為之揚;天子是主帥,甲胄生輝光。早夜五十里,在道無兼程。軍中米粟多,到處泉流清。昔怨從軍苦,今歌從軍樂。功成受上賞,圖形在麟閣。
這首詩是《鐃歌六章》的第一篇,寫的是圣祖康熙親征噶爾丹的軍旅生活。作者以一個隨行士兵的口吻,描寫了圣駕親征,兵精糧足,士氣旺盛的場面,歌頌了康熙的文治武功,并表達了自己渴望揮戈躍馬,奮戰沙場,建功立業的心情。
詩一開篇,以“扈蹕”二字寫出了跟隨圣祖出征的場面。 “扈”是跟從的意思, “蹕”是指帝王出行時,開路清道,禁止通行的意思。“西陲”二字,點明地點。 “狡脫甚投兔”一句由狡兔三窟這一成語而來,指出了噶爾丹叛亂者的狡猾和一見大軍來到,望風而逃的情景。下一句用滅此朝食的典故。表達了平叛將士不念家鄉親人,誓死反對分裂的決心。而后,連著三句“天子是主帥”,寫出了將士軍威雄壯、士氣高昂、親如一家的情景,語言鏗鏘,頗具漢魏雄渾之音。以上部分,以粗略的筆調構繪了一幅大軍西征,叛軍披靡,刀槍映日,煙塵沖天的沙漠征戰圖
古往今來,寫沙場征戰的詩篇不可謂不多,但多是描寫征戰之苦、疆場艱辛和尸橫遍野的殘酷場面。如:“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曹操《蒿里行》)描寫出了戰亂帶給勞動人民的悲慘境遇 又如:“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杜甫《兵車行》)描繪出了一幅慘不忍睹的疆場景象。而這首詩卻不然,噶爾丹叛亂企圖分裂,國人共怒而討之,正義之戰也 康熙帝勵精圖治,政績顯赫, 又率軍親征,使將士齊心協力,誓滅叛軍,故有“天子是主帥,拊循如家人: 天子是主帥,士氣為之揚:天子是主帥,甲胄生輝光”之句。
無論怎么說,軍旅征戰生活是艱苦的,遠離家鄉親人,在邊塞沙漠中行軍作戰,有疾病、斷糧的威脅,有風雨兼程的艱辛,但這次征戰,既沒有孤單的感覺(拊循如家人),又沒有長途急行軍的艱辛(早夜五十里,在道無兼程),更沒有斷糧斷水的恐懼(軍中米粟多,到處清泉流),故有“昔怨從軍苦,今歌從軍樂”之句,這句話點明主旨,表達了作者從軍征戰的快樂心情,這種心情在《鐃歌六章》的其他篇子里也有表現。
從“早夜五十里,……”到“……,到處清泉流”這幾句詩,用細膩的白描手法,寫出了軍旅生活的輕松和無慮的情景,和前面的粗略的構畫相映襯,一略一詳,詳略得當,既有粗獷的遠景,又有精當的特寫鏡頭,較好地表達了詩歌的主題,增強了感染力。
“功戰受上賞,圖形在麟閣”,做為結句,初看覺得可有可無,細分析之,方覺有一定的作用。標題為“從軍樂”,整篇詩寫的是帝王的親征,士氣的高昂,生活的無憂無慮,這種軍隊生活應該可以用從軍樂來結束了。但是,數千年封建思想的影響,使中國的文臣武將都有著沉重的功利感,熟讀經史,就要治國平天下,弓馬嫻熟,就要萬里覓封侯。所以,真正的從軍之樂,既是軍旅的生活,更是勝利后的封賞,或為將,或入閣,以圖身后揚名,光宗耀祖,澤被子孫,這在當時的環境下,是無可厚非的。由此可見,結尾一句,尚有側面映襯的作用,并非蛇足。
(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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