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裕《嶺南道中》精選經典唐詩鑒賞

李德裕

嶺水爭分路轉迷，桄榔椰葉晴蠻溪。

愁沖毒霧逢蛇草，畏落沙蟲避燕泥。

五月畬田收火米，三更津夜報潮雞。

不堪腸斷思鄉處，紅槿花中越鳥啼。

作者是唐代著名的政治家，是牛、李黨爭中的李黨首領。武宗時出相，頗有政績。宣宗李忱即位后，牛黨的羽翼得勢，貶他為湖州司馬，次年又貶為崖州(今海南省瓊山縣)司戶，不久死于貶所。這首詩寫于他赴貶所途中，所以題目又叫《謫嶺南道中作》。詩作描繪出嶺南奇異的風光，并于字里行間抒發了心中的抑郁不平之氣。

詩的前三聯寫景，描繪嶺南的奇異風光。首聯寫山水，五嶺地區山勢高峻，水流湍急而支流岔道很多，滿山遍野桄榔、椰樹的枝葉遮住了溪流。桄榔是一種常綠的高大喬木，“高七八丈，葉大如掌，皆攢于樹之杪，甚密”(《唐音癸簽》)。頷聯描繪沿途所見的特異景物，上句說這里蛇過之處都有毒，人碰到了也會中毒生病;下句說因為害怕沙蟲，見了燕泥也急忙躲開。既表現出毒霧、蛇草、沙蟲的野外景物，又暗喻自身所遇的險惡環境，語意雙關。頸聯表示對于嶺南季候和時間之早感到驚奇：五月在北方谷物才剛下種，這里就要收割火米了;三更半夜雞兒便打鳴，預報潮水的到來。火米，因火種而名，又叫赤谷米。潮雞，《輿地志》云： “移風縣有雞，雄鳴，長且清，如吹角，每潮至則鳴，故呼為報潮雞。”末聯借景抒情，說自己貶官此地，聽到越(古代也稱廣東廣西一帶地區為越地)雞在紅槿花中鳴叫，引發了思鄉之情。槿，即木槿，為落葉灌木，開白、紅、紫等色花。全詩語言平實無華，不事雕字琢句，用桄榔、柳樹、毒霧、蛇草、沙蟲、燕泥、火米、潮雞、紅槿、越鳥等南方特有景物，編織出一幅嶺南風景畫，風光獨特，令人驚異。詩作在描繪嶺南奇異風光的同時，表達了詩人自己遭貶南遷的不平之氣，并抒發了自己客居他鄉的慨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