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味道《上元》精選經典唐詩鑒賞

蘇味道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索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游伎皆秾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這首詩寫詩人在京城居官時所看到的元宵節夜晚萬民歡騰鬧花燈的動人景象，十分精彩，頗為后人傳誦。1950年國慶節期間柳亞子先生與毛澤東主席唱和的《浣溪沙》中“火樹銀花不夜天”便是化用了蘇味道的詩意。

正月十五日是中華民族傳統的節日——上元節。劉肅《大唐新語·文章》載： “神龍(武則天年號)之際，京城正月望日(十五日)盛飾燈影之會，文士皆賦詩一章，以紀其事。作者數百人，唯中書侍郎蘇味道、吏部員外郎利貞、殿中侍御使崔液三人為絕唱。”這個記載說明了這首詩產生的歷史背景。

詩的首聯總寫節日氣氛：徹夜燈火輝煌，京城弛禁，整個城池成了歡樂的海洋。“火樹銀花”形容燈彩華麗。“合”字是四望如一的意思，是說長安城處處如此。“星橋”、“鐵索”是指長安城各門的宵禁而言。原本黑洞洞的城門與黑沉沉的城河在節日的夜晚也點綴著無數的明燈，遠遠望去有如天上的星橋銀河了。中間兩聯是節日歡樂氣氛的具體寫照：萬家空巷，一起涌上街頭;人人雀躍，不分富貴貧賤。前聯寫達官貴人，走馬觀花，馬蹄濺起飛揚的塵土;明月當空，照耀著簇簇攢動的人群。后聯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游伎們艷裝行歌，唱著“落梅”一類通俗流行的歌曲。“秾李”，典出《詩經·何彼秾矣》，云： “何彼秾矣，艷如桃李。”這里是說游行的歌伎們濃裝艷抹，有如桃李。“行歌”是說她們邊走邊舞，邊舞邊唱。“落梅”，即“梅花落”，是漢樂府《橫吹曲》的曲調之一，這里泛指一般通俗歌曲而言。由這些描寫不難想象，長安城里的元宵之夜，成了不眠之夜，不知不覺已至深更半夜，但歡騰的人群仍然樂而忘返，這就逼出了結尾兩句：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金吾”，又稱“執金吾”，指京城里的禁衛軍。史載唐代設左、右金吾衛，主管統率禁軍。玉漏，指古時的計時器，用銅壺滴漏以記時。統觀全詩詞采華艷，絢麗多姿;而音調和諧，韻致流溢，有如一幀古代節日的風情畫，讓人百看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