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經典·李商隱《南朝》七言律詩原文|翻譯|賞析|注釋

李商隱

玄武湖中玉漏催，雞鳴埭口繡襦回^①。誰言瓊樹朝朝見，不及金蓮步步來^②?敵國軍營飄木柿^③，前朝神廟鎖煙煤^④。滿宮學士皆顏色，江令當年只費才^⑤。

【解題】

此詩約作于大中十一年(857)，時李商隱正游江東。南朝：指南北朝時代據守南方的宋、齊、梁、陳四朝(420—589)。詩中運用大量故實，諷刺南朝君主的荒淫失政，前半概括南朝各代，后半專詠陳朝。以南朝為整體而點面結合，構思巧妙，敘寫錯綜，寓諷刺于描述之中。馮浩《玉谿生詩集箋注》卷三云：“案而不斷，荒淫敗亡一一畢露，真善于措詞矣。”方東樹《昭昧詹言》云：“前四句中，敘四代興亡，全不費力，卻又賓主跌宕變化，不可方物，詠古極則也。”

【注釋】

①二句意謂玄武湖中、雞鳴埭口，玉漏方催，穿繡襦之宮人跟著皇帝紛至沓來。玄武湖：在今南京市中心東北，面積很大，宋元嘉中在湖中訓練水師。玉漏：即玉壺滴漏，古時用以計時的器具。玉漏催：形容時間很快。雞鳴埭(dai)：即雞鳴堤，玄武湖的堤名，上有雞鳴寺。繡襦：繡花短襖，借指宮女。②二句寫南朝君主荒淫相繼，后代甚于前代。意謂誰說陳后主的“瓊樹朝朝見”，不及齊東昏侯的“金蓮步步來”? 瓊樹朝朝見：陳后主《玉樹后庭花》：璧月夜夜滿，瓊樹朝朝新”，贊美張貴妃、孔貴嬪之容姿。金蓮步步來：齊廢帝東昏侯蕭寶卷曾用黃金制成蓮花貼在地上，讓寵幸的潘妃在上面行走，稱之為“步步生蓮花”。

③此句所寫史實是：隋文帝在開皇七年(587)大造戰船，準備伐陳，人請保密，隋文帝說：吾將顯天誅，何密之有!”派人將削下的碎木片投入江中，說：如果陳朝能改過，吾又有何求? 敵國：指隋朝。木柿(fei)：削下的木片。④此句寫陳后主荒淫酒色，不祭祖廟。前朝神廟：指陳朝皇家祖廟。鎖煙煤：被煙塵所封。《陳書· 章華傳》記載其向后主諫書云：“三祖之功亦至勤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寵，惑于酒色，祠七廟而不出，拜妃嬪而臨軒……。” ⑤二句意謂陳朝滿宮的學士都是美容色的嬪妃宮女，江總在當年為歌詠她們的姿色而白費才華。學士：陳后主以能文的宮人為女學士，使嬪妃和女學士與能文的朝臣江總等共同參加后庭宴會，共同賦詩。當時人稱江總等為狎客。江令：指江總(519—594)：字總持，陳朝文學家，官至尚書令，故世稱江令，然不理政務，常陪侍陳后主游宴后宮，作艷詞。只費才：空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