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采蓮詞》原文與賞析

張潮

朝出沙頭日正紅，晚來云起半江中。

賴逢鄰女曾相識，并著蓮舟不畏風。

唐朝有不少詩人寫過以江南水鄉采蓮為題材的詩，反映了當時民間的勞動、愛情等生活。張潮這首《采蓮詞》，卻獨標一格，它寫出了采蓮女互相幫助，共同戰勝風浪的勇敢精神，至今讀來，仍然感人至深。

第一句寫采蓮女早晨出發勞動時的情景： “朝出沙頭日正紅”。“沙頭”，即江岸，因為江岸常有河沙淤積。那時，一輪火紅的太陽正從東方升起，采蓮女駕著一只小舟，從江岸出發，向江水和蓮葉深處蕩去。“朝出”，不僅引起下句的“晚來”，更主要的是突出采蓮女的辛勤勞動，一天早早就出發了。“日正紅”，說明天氣正好，正可以趁此機會多采蓮子，同時也寫出江上紅日初照的美景，襯托出采蓮女精神煥發、朝氣蓬勃的精神狀態。第二句“晚來云起半江中”，緊承第一句，寫采蓮女經過一天的勞動，已經采得滿船蓮蓬高興地歸來，但黃昏風云忽變，江面上涌起烏云，這位經常出沒水中、經驗豐富的女子立刻明白，那是江上要開始刮風起浪的預兆。“云起半江中”，說明烏云已經很近，而且來勢很猛。這兩句從早上天晴，寫到晚來云起，抓住了江上氣象多變的特點，雖然事有突然，卻很符合水鄉的實際情況，因而顯得形象生動。

就在風浪將起之際，第三句來了一個有力的轉折： “賴逢鄰女曾相識。”采蓮女正在緊張中左顧右盼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曾經相識的采蓮女，也正駕舟從江上劃來，不禁轉憂為喜。“賴逢”二字，曲曲傳出這位女子萬分驚喜的神情，她與“曾相識”的“鄰女”大聲招呼、喊話的情景，也見于言外。最后一句：“并著蓮舟不畏風。”兩位聰明的姑娘憑借水上經驗，機智地把兩葉小舟并連在一起，增加了在水上的穩定度，充滿信心地去戰勝那即將到來的風浪。詩到這里戛然而止，后來的情況怎樣呢?不得而知。但我們從“不畏風”的堅定從容語氣中，可以想象到她們正站立船頭，在堅強鎮定地向前劃行，她們一定會在風浪中勇敢搏斗，最終化險為夷。這兩句語言精煉，內涵豐富，給人們留下了咀嚼不盡的余味。

稍早于張潮的崔國輔有一首《采蓮曲》： “玉溆 (音xu，水邊)花爭發，金塘水亂流。相逢畏相失，并著木蘭舟。”后兩句寫女伴水上相逢，緊緊依靠，并駕齊驅的情景亦妙，可以參讀。

采蓮詞張潮

明《唐詩畫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