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道《春懷示鄰里》宋詩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斷墻著雨蝸成字，老屋無僧燕作家。^①

剩欲出門追語笑，卻嫌歸鬢逐塵沙。^②

風翻蛛網(wǎng)開三面，雷動蜂窠趁兩衙。^③

屢失南鄰春事約，只今容有未開花。^④

【注釋】 ①蝸成字：蝸牛爬行留下的粘液如同文字。②剩欲：頗想。③網(wǎng)開三面：《史記·殷本紀》：“湯出，見野張網(wǎng)四面……乃去其三面。”此處指蛛網(wǎng)被風吹破。趁：追逐。兩衙：蜜蜂簇擁蜂王，稱蜂衙。又，蜂群有早晚兩次聚巢的習性，故稱兩衙。宋·陸佃《埤雅·釋蟲》：“蜂有兩衙應朝。” ④容：或許。

【譯文】 雨水淋濕的斷墻上蝸牛留下了文字，無人居住的老屋成了燕子的家。很想出門去尋找一點快樂，又怕歸來時兩鬢沾滿塵沙。蛛網(wǎng)被風吹得破破爛爛，蜂窠里早晚兩次雷鳴般地喧嘩。屢次沒有應邀與鄰居同去賞春，也許現(xiàn)在還有尚未盛開的花？

【集評】 元·方回：“淡中藏美麗，虛處著工夫，力能排天斡地，此后山詩也。”(《瀛奎律髓匯評》卷十)

清·紀昀：“起二句言居處之荒涼，五六句言節(jié)候之暄妍，故兩聯(lián)寫景而不為復。刻意镵刻，脫盡甜熟之氣。以為‘排天斡地’，則意境自高，推許太過。”(同上)

近·陳衍：“此詩另是一種結(jié)構(gòu)，似兩絕句接成一律。”(《宋詩精華錄》卷二)

【總案】 此詩作于哲宗元符三年(1100)春，時詩人居于徐州，生活貧困，故詠春懷之詩竟蕭瑟如秋懷。春天中既有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時候，也有風雨凄清、水流花謝的日子。詩人由于心境頗為暗淡，故選擇了后者作為描寫對象。“斷墻著雨蝸成字”和“風翻蛛網(wǎng)開三面”兩句把自然景物的蕭條與貧居生活的蕭瑟不著形跡地融為一體，堪稱寫景名句。全詩也情景融合無間，渾然一體。由此可見，詩人須選擇與內(nèi)心情感默契的詩料才能寫出好詩，這就是陳師道此詩給我們的啟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