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宋詩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三萬里河?xùn)|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②

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③

【注釋】 ①此詩作于紹熙三年(1192)，陸游時年六十八歲，閑居山陰。②河：指黃河。岳：指西岳華山。五千仞：極言其高。古代八尺曰仞。③遺民：指在金人統(tǒng)治下的原北宋百姓。王師：猶言官軍，天子之師。

【譯文】 三萬里黃河滔滔東流終歸大海，五千仞西岳華山直刺蒼天。金人統(tǒng)治下的百姓，眼淚已經(jīng)流干;盼望著王師北伐，又苦苦地等待了一年！

【集評】 今·賴漢屏：“詩一開始劈空而來，氣象森嚴(yán)。……用了‘入’、‘摩’二字，就使人感到這黃河、華山不僅雄偉，而且虎虎有生氣…詩境雄偉、嚴(yán)肅、蒼涼、悲憤，讀之令人奮起。”(《宋詩鑒賞辭典》第982頁)

今·金性堯：“作者《關(guān)山月》云：‘遺民忍死望恢復(fù)，幾處今宵垂淚痕?’《寒夜歌》云：‘三萬里之黃河入東海，五千仞之太華摩蒼旻。坐令此地沒胡虜，兩京宮闕悲荊榛?！囤w將軍》云：‘我夢游太華，云開千仞青。擘山瀉黃河、萬戶仰巨靈。’都是這個意思的翻覆闡述?！?《宋詩三百首》第281頁)

【總案】 歷史上黃河、華山地區(qū)，曾出過不少名將名臣，故唐代詩人張孜有句云“華山秀作英雄骨，黃河瀉出縱橫才”。陸游也許受此啟發(fā)，故詩中多次以華山、黃河并提，既有禮贊自雄之意，又悲慨如此山川竟落敵手。后二句詩也是寫前代及同時詩人和陸游自己反復(fù)表達(dá)過的意思。如白居易《西涼伎》：“遺民腸斷在涼州，將卒相看無意收”;范成大《州橋》：“州橋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駕回。忍淚失聲詢使者，幾時真有六軍來?”陸游《關(guān)山月》：“遺民忍死望恢復(fù)，幾處今宵垂淚痕?！贝颂幱谩氨M”、“又”二字，把這種心情表現(xiàn)得更為痛切。詩人雖然年老閑居，僵臥孤村，卻依然神馳中原，念念不忘恢復(fù)大業(yè)。詩中寫的只是遺民一面，而詩人志不獲展的苦悶，與對執(zhí)政者無意恢復(fù)的憤慨，也都熔鑄在字里行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