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是杜甫早年所寫的一首五言古詩。因詩人在開元二十三年(735)應進士考試落第后,心情不甚愉快,足足有四五年的時間,在趙、齊(今河南、河北、山東三省)等地漫游。此間曾特地去望過泰山,寫下了這首詩。
因泰山在古代稱為東岳,故此詩題為“望岳”,實際上就是望泰山。因泰山又別稱為“岱”,居五岳之首,所以杜甫在詩中特意用“岱宗”二字來尊稱它,并以設問的形式開篇,“岱宗夫如何”?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泰山究竟是怎么樣的呢?于是,作者在第二句馬上回答道:“齊魯青未了”。這一句如僅從字面上看,似乎并沒有什么了不起,如果細心分析一下,便會覺著它的好處。原來,齊魯本是周代兩個諸侯國的國名,后就作為兩國所在地域的簡稱。而泰山恰恰是這兩個諸侯國地域的分界線,泰山以北為齊,泰山以南為魯,所以,“齊魯”二字,實際上包括了泰山的南北兩面,泰山南北全是一片青翠,望不到盡頭,這是何等的壯觀!
然而,這一句雖然很壯觀,概括力也很強,作者還覺不夠,于是在第三、四句又作了進一步的描寫。所謂“造化”,就是指大自然;所謂“陰陽”,就是指山南、山北。你看,大自然幾乎把一切神奇秀異的風光都聚集在泰山上了;而崇高的山勢,又似乎給山南山北截然劃分出了黃昏和早晨。在這里,“鐘”字和“割”字用得特別好,前者的聚集和后者的劃分,可以說是一合一分,包攬了泰山的神奇秀麗和巍峨高大的雙重特色。
如果說前四句還都只是單純寫景的話,那么,從第五句開始,詩人逐漸將自己也融入到詩里去了。“蕩胸生層云”,詩人看見山中的云氣層出不窮,層積的白云不斷涌出,自己的心胸也不禁隨之蕩漾起來了;“決眥入歸鳥”,由于詩人長時間的極力遠眺,所以感到眼眶兩角有如決裂一般,那在遠處投林歸巢的鳥影,就好象投入到自己的眼簾里面來了。我們從第五句中,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青年詩人當時的那種浩蕩的襟懷,而從第六句中,又可以隱隱地推想到青年詩人當時的那種寬闊的眼界。
但是,詩人對自己身在山麓所望的這一切泰山景色還不滿意,心想,如果登到泰山頂端,那將會是一幅什么情景呢?所以,這第七句“會當凌絕頂”,正是詩人還不滿意下的產物。所謂“會當”,意即“一定要”,這正可以見出詩人的意愿和決心。而末句的“一覽眾山小”,則正是詩人希望“凌絕頂”后的想象之詞。我們從中不僅可以推想到詩人年輕時胸懷壯志、勇于攀頂、仰視一切的雄心和氣魄,同時又進一步渲染了泰山的高大險峻,與前面的描寫恰成呼應,連成一體。
此詩緊扣題中的“望”字,句句寫望,筆筆都是向岳而望,并由望岳而想象到將來的登岳之景。全詩以簡煉的筆調和高度和概括,寫出了泰山的神奇秀麗和巍峨高大,并抒發了詩人自身的壯闊胸懷,我們從中可以看到詩人青年時期的心胸意氣和豪情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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