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水調歌頭》

春事能幾許，密葉著青梅。^①日高花困，海棠風暖想都開。^②不惜春衣典盡，只怕春光歸去，片片點蒼苔。^③能得幾時好，追賞莫徘徊。雨飄紅，風換翠，苦相催。^④人生行樂，且須痛飲莫辭杯。坐則高談風月，醉則恣眠芳草，醒后亦佳哉。^⑤湖上新亭好，何事不曾來?

【注釋】 ①春事：指春天萬物復蘇、百花盛開。幾許：多少。②花困：困：疲憊，精神不濟。③典：典賣。④苦：緊緊地、急迫地。⑤恣：放縱、任意地。

【譯文】 春天的好風光還能有多少呢?看那梅枝，早已被密密的綠葉覆蓋。高高的太陽下面，花顯得那么沒有精神，暖風中，海棠花象要全部開敗。倒不是可惜將已穿不著的春衣典當掉，只是擔心春光過去以后，只剩下處處蒼苔。還能享受到多少好時光呵，抓緊欣賞吧，莫再徘徊。

春雨輕打著飄落的紅花，春風為大地換上了綠裝，春風春雨在急迫地改變著世界。人生在世自要行樂，姑且乘著春光痛飲美酒吧，不要推辭，不要停杯。一邊飲酒一邊高談風月，醉了便隨意地在草坪上睡它一覺，醒后將會更加痛快。湖中那新建的涼亭太好了，為什么我卻從未前來?

【集評】 近代·俞陛云：“容易春殘，及時行樂，使筆如舌，純以氣行，不在造句之工，王簡卿侍郎稱為近世所無。”(《唐五代兩宋詞選釋》)

【總案】 惜春，這是詩人詞客筆下常見的題材。而留春不住，及時行樂，更是古代惜春詩詞中常見的主題。此詞下片首先通過寫春事無幾，日高風暖，花將開盡等等。將季節的變化告訴給讀者，然后以“只怕春光歸去”和“追賞莫徘徊”二句，直言道出惜春心理。下片開頭明寫節令更替之急迫，暗喻世事之無情。接下來大抒暢懷痛飲、不辭一醉之豪興。談笑風生之中，卻隱約透露出了詞人心中難以排遣的苦悶。結尾二句，看似節外生枝，實則別開生面。詞人曾有“虛名相誤，十年枉費辛苦”之語(見《念奴嬌·留別辛稼軒》)，似可作“何事不曾來”之答案。此詞表現出的情調比較消極，但對于一位報國無門、一再碰壁的封建文人來說，人們對此還是理解、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