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鷓鴣天 別意》

行盡春山春事空，別愁離恨滿江東。三更鼓潤官樓雨，五夜燈殘客舍風。寒淡淡，曉朧朧。黃雞催斷丑時鐘。^①紫騮嚼勒金銜響，^②沖破飛花一道紅。^③

【注釋】 ①黃雞：叫鳴的公雞。丑時：凌晨一時至三時。此用白居易《醉歌》：“黃雞催曉丑時鳴，白日催年酉前設。” ②紫騮：駿馬。嚼勒：套在馬頭上帶嚼口的籠頭。銜：橫在馬口中備抽勒的鐵。③飛花：落花。

【譯文】 春山、山路，春意闌珊，春色將殘。離愁別恨象浩蕩江水向東流。官樓的細雨潤濕著三更鼓，客舍的凄風吹殘五更的油燈。

料峭春寒意，朦朧將曉天。黃雞在丑時陣陣催鳴。朋友將遠去，紫騮馬嚼響口勒鐵，奔馳處帶起陣陣落花。

【集評】 清·馮金伯：“嚴次山《清江欸乃集》，極為詞家所重。《玉樓春》之春怨，《鷓鴣天》之別情，《綠頭鴨》之記恨，《金縷曲》之送春，無不選入。而吾獨愛其‘看黏云、江影傷千古，流不去，斷魂處’，自是才人創句。”(《詞苑萃編》卷五《品藻》)

近代·俞陛云：“‘鼓潤’、‘燈殘’二語渾成而含凄韻。結處二語寫送別而以新麗出之，自非弱手。”(《唐五代兩宋詞選釋》)

【總案】 此詞寫別情，筆法別致。起筆寫春夜送別，主客依依不舍，行行重行行，別意似滔滔東流水，恨滿江東。進而以“鼓潤”、“燈殘”的意象，渲染春夜送別的氣氛，寒夜的凄風苦雨，更增添離恨別愁。“黃雞催斷丑時鐘”句，顯示時間的緊迫，不得不別，詞人化用白居易“黃雞催曉丑時鳴”的詩句，造成詞的特有意境。結句以恍惚錯綜的聽覺及視覺的感受，寫送別時的情景，為全詞增添了一股豪氣。因此，俞陛云評語曰：“結處二語寫送別而以新麗出之，自非弱手。”一語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