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頌周頌臣工之什·振鷺》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振鷺于飛，于彼西雝。^①我客戾止，亦有斯容。^②

在彼無惡，在此無斁。^③庶幾夙夜，以永終譽(yù)。^④

【注釋】 ①振：群飛的樣子。 雝(yong擁)：《毛傳》：“雝，澤也。” ②戾(li力)：陳奐《詩毛氏傳疏》：“戾，至也。”止：語尾助詞。斯容：此容，指有白鷺的容貌。 ③斁(yi意)：厭。《鄭箋》：“在彼，謂居其國，無怨怒之者。在此，謂其來朝，人皆敬愛之，無厭之者。” ④永、譽(yù)：《鄭箋》：“永，長也。譽(yù)，聲美也。”

【譯文】 白鷺展翅齊飛翔，落在西邊大池塘。貴客光臨多榮光，衣冠雅潔又端莊。他在國內(nèi)無怨謗，深受歡迎來我邦。早晚勤勉好修養(yǎng)，永保聲譽(yù)美名揚(yáng)。

【集評】 宋·曹粹中：“鷺之為物，羽毛潔白，而容止舒閑，其譬則修潔之君子也，振者矜持修飾之意，‘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則有潔白之德，而能文之以禮者。”(清·王鴻緒《詩經(jīng)傳說匯纂》卷二十引)

宋·李樗：“二王之后來助祭，容止可觀，在國則國人愛之，在周則周人愛之，無適而不愛也，蓋能在彼無惡，在此無斁，則可以有譽(yù)矣。又從而勉之。欲其夙夜匪懈。然后德音不已也。……是所謂愛人以德也。成王告微子曰：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又曰：俾我有周無斁，亦此意也。”(《毛詩李黃集解》卷三十八)

宋·輔廣：“人情見白物自是喜，見黑物自是嫌。如鷺與鳥之類皆是純凈潔白不受點污也，是可喜。莊子謂虛室生白，白畢竟是好，故以鷺比客來助祭之容貌修整也。或曰興也，然又似比。在彼無惡其心，公也;在此無斁其心，厚也。公則順天，厚則盡道，必如是，然后可以夙夜以永絡(luò)此譽(yù)也，尊之曰容，又以鷺比。所謂譽(yù)也，庶幾不敢必之辭也，夙夜無或息之意也。永，長也。終，竟也。”(《童子問》卷八)

元·朱公遷：“以可喜之物，興可喜之人。……上一節(jié)美之也，下一節(jié)祝之也，喜幸之余，而致愿望之意也。”(《詩經(jīng)疏義會通》卷十九)

明·孫鑛：“白鳥集于西雍之澤，言所集得其處也，興杞宋之君有潔白之德，來助祭于周之廟，得禮之宜其至止，亦有此容，言威儀之善如鷺，然在彼謂居其國， 無怨惡之者。 在此， 謂其來朝， 人皆愛敬之， 無厭之者。”( 《孫月峰先生批評詩經(jīng)》卷四)

清·姚際恒： “ ‘振鷺于飛，于彼西雝。’ 〔評〕全在意象之間， 絕不著跡。” ( 《詩經(jīng)通論》卷十七)

清·方玉潤：“愚謂詩前四語雖似贊，后四語乃戒辭：在武庚則勉其令終， 在微子則令其鑒往。故曰 ‘庶幾’， 曰 ‘以永終’，二者均有可通。若夏王后同來;則斷斷不出此也。此詩明言容似白鷺，則客僅商客而無夏客也可知。但武庚被誅，雖有詩亦當(dāng)刪黜，微子嗣封，縱能賢尤應(yīng)箴規(guī)，此指微子較優(yōu)于武庚之說也。” ( 《詩經(jīng)原始》卷十六)

【總案】 此詩是殷商后裔宋微子來周助祭時的樂歌。武王克商以后，封虞之后于陳，封夏之后于杞，封商之后紂王之子武庚于殷墟。成王初年，武庚叛亂被誅，周王朝改封紂王庶兄微子于宋。微子深得宋國民眾愛戴，與周王朝關(guān)系亦極為融洽。微子來周助祭，周人載歌載舞， 以示歡迎。詩中以鷺鳥潔白高雅喻賓客的品德高尚，形象生動，意蘊(yùn)含蓄。詩的結(jié)尾，寓規(guī)箴于祝愿之中，語意委婉而含蓄，正如姚際恒評此詩時所說：“全在意象之間， 絕不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