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詩歌·何白·淮上歸興》鑒賞
何 白
淮泗秋風動地來,月明如水雁聲哀。
南經伍員吹箎市,北眺曹公較弩臺。
歸路漸香菰米飯,佳期已負菊花杯。
愁聞烽火連東北,極目浮云黯未開。
何白自少有詩名,十六七歲就當上郡城府衙一名書記員。往后,長期旅外游幕。萬歷春間,應馮元成縣令之邀,去鄂西北鄖城縣署作幕,還游歷了竹溪、竹山等縣的勝跡。后來又在川滇、八閩和江淮一帶滯留。萬歷三十二年(1604)應鄭昆巖縣令之聘,又遠赴鄂之鄰省陜北榆林、延安等地,渡過了最后一年的幕賓生涯。自陜北返鄉后,就不再為仕途奔波,過起“科頭坐嘯,課子抱孫”的田園生活。在這些年間,他寫了不少反映游幕生涯的紀事詩、表現仆仆行旅的羈旅詩和游歷山水的紀游詩。現在選讀的這首《淮上歸興》,就是其中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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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七律,有若干疑難之詞,在此先作詮釋——
淮泗——此乃淮河與泗水兩條河流之合稱。淮河,發源于河南桐柏山,流經豫、皖、蘇入洪澤、寶應和高郵三湖,由江都三江營注入長江,全長一千余公里,是我國五條大河之一。
泗水,源于山東泗水東蒙山,四源并發,故名“泗水”。經西流折南于江蘇,流至清江市北與淮河合流。全長一千數百里,是淮河下游第一大支流。故淮泗往往連稱。
伍員吹箎——原為劇曲名,亦題《伍員吹簫》。它演譯春秋楚國伍員(字子胥)逃離楚國,助吳滅楚,后又為吳王夫差賜死,懸頭城門等一系列情節的故事。詩人借以緬懷與頌揚伍子胥的忠勇不屈精神。箎(cí池),是“篪”本字的省減,為古代管樂器,竹制,單管,橫吹。《廣韻》云:“箎,樂器,竹為之,長尺四寸,小者尺二寸,七孔。”
曹公弩臺——曹公,即曹操;弩臺,發弩之臺,猶今之砲臺之類。弩者,弓有臂之謂,傳說,為遠古黃帝所創。此用曹操校場比武之事。
菰米飯——用茭白之“雕胡米”做成的飯食。菰,一名“蔣”,俗稱“茭白”。它是多年生水生宿根草本之物。初夏或秋季抽生花莖,經一種黑穗菌侵入后,基部即形成一種肥大嫩莖,即“茭白”。其狹圓柱形的穎果,即稱“菰米”,也叫“雕胡米”。南方住民即以茭白作蔬菜,而以菰米作飯食。
菊花杯——陰歷九月九日重陽節酌酒之杯。唐張說《湘州九日》詩云:“寧知沅上水,復有菊花杯。”因為古人常以重陽所釀的黍酒,稱菊花酒。又據《西京雜記》記載:“菊花酒令人長壽。菊花舒時,并采莖葉,雜黍米釀之,至來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飲焉。故謂‘菊花酒’”,兩說均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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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譯全詩——
首聯:
滾滾淮水入大江,蕭蕭秋風掃船臺;
如水寒月照淮上,南來越冬鴻雁鳴哀哀。
頷聯:
南來北往過昭關,子胥吹簫棟梁才;
北望曹公雄踞地,沙場馳騁來自賽弩臺!
頸聯:
征程仆仆還故里,菰米飯食送香來;
重陽佳期早已過,菊花酒筵只待來年開。
尾聯:
遙聞東北戰火起,關內升平炸驚雷;
抬頭極目京畿望,四海漫天皆為暗云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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