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寺賞牡丹

人老簪（zān）[1]花不自羞[2]，花應羞上老人頭。

醉歸扶路人應笑，十里珠簾半上鉤。

【注釋】

[1]簪（zān）花：插花。

[2]羞：不好意思?！?a href="http://www.tenkaichikennel.net/shiji/sushi/" target="_blank" class="keylink">蘇軾詩集》卷十六有《坐上賦戴花得天字》。戴花，插花一類的活動。

【譯文】

老人頭上戴花也不害羞，倒是插在老人頭上的花兒有幾分害羞。喝得酩酊大醉，一路上東倒西歪，十里長街的珠簾一半都挑起來了，爭相看著醉歸的自己。

【解析】

《蘇軾文集》卷十《牡丹記敘》：“熙寧五年三月二十三日，余從太守沈公（立）觀花于吉祥寺僧守磷之圃（園）。圃中花千本，其品以百數(shù)。酒酣樂作，州人大集，金盤彩籃以獻于坐者，五十有三人。飲酒樂甚，素不飲者皆醉。自輿臺阜隸（地位低微的人，如仆人等）皆插花以從，觀者數(shù)萬人。”蘇軾并作詩記此。吉祥寺，據(jù)《成淳臨安志》，寺乃宋初建，寺甚大，多牡丹。

官民一起賞花同樂，是一件盛事，雖可用多一點篇幅鋪敘，然而蘇軾只凝煉于此七言絕句之中。蘇軾著重寫兩個細節(jié)，一是簪花。雖說當時禮俗士大夫集會時可以簪花，但老人簪著花成群結(jié)隊走在街市上，終覺有些不好意思。為了突出這種心態(tài)，蘇軾掀起一道小小的波瀾，說花不愿上老人的頭。而事實是，不管花愿意與否，還是上了老人的頭，添了不少情趣。說明包括蘇軾在內(nèi)的官吏最終還是樂于在百姓面前亮相的?；ɑ盍?，人更活。這種亮相進一步縮小了官民距離，很有意義。

另一個細節(jié)即卷簾。十里街市上的老百姓把簾卷上，走出門來觀看這支浩蕩的插花隊伍的經(jīng)過，只需要點出這一點，當時盛況就好像在眼前。于是，官民同樂的主題也就圓滿地表現(xiàn)出來了。這里還要提一點，就是蘇軾為什么在珠簾上鉤時用“半”字？這是因為作詩需要留有余地，給讀者以想象空間，說全上鉤，這就太實了，不活。詩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