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秦覯過陳無己書院觀鄙句之作①

【原文】

陳侯大雅姿，四壁不治第。

碌碌盆盎中，見此古罍洗②。

薄飯不能羹，墻陰老春薺。

惟有文字性③，萬古抱根柢。

我學少師承，坎井可窺底④。

何因蒙賞味，相享當牲醴⑤。

試問求志君，文章自有體。

玄鑰鎖靈臺，渠當為君啟。

【注釋】

①秦覯（gòu）：字少章，北宋著名詞人秦觀之弟。陳無己：名師道，號后山居士，彭城（今江蘇徐州）人。

②罍（léi）洗：罍與洗都是古代的盛水器。洗，專用于盛接盥洗之水。

③文字性：語出佛教《維摩詰經》：“文字性離。”這里借來說陳師道有文學天賦。

④坎井：淺井，比喻淺陋。

⑤牲醴（lǐ）：祭祀所用的牲肉與甜酒。

【譯文】

陳君有著雍容大雅的容姿，從不修治宅第而家徒四壁。

仿佛在一大堆常見的杯盤中，突然見到一個古代的罍洗。

他只粗茶淡飯，無力置辦羹湯，所食的是采自墻腳下的春末的老薺菜。

唯有他的詩文，能出于本性，承傳著歷代的深厚根柢。

我求學缺乏師承，我的學問好比淺井一望見底。

不知什么緣由竟得到您的欣賞，這好比享用了三牲酒醴。

試向求志君說說：文章本自有它的體格，如今那被玄鑰緊鎖著的心靈，也應由你而開啟了。

【賞析】

本詩寫的是陳無己不治生計，遺世獨立，安貧樂道，有古賢之風，而文字之業，根基特厚，蓋其天性使然。后段自愧學無師承，才識甚淺，無以稱少章見賞之意，唯當求教于陳氏，或可啟發心靈，領會文章之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