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柳通叟寄王文通

【原文】

故人昔有凌云賦，何意陸沉黃綬間①。

頭白眼花行作吏，兒婚女嫁望還山②。

心猶未死杯中物，春不能朱鏡里顏。

寄語諸公肯湔祓③，割雞令得近鄉關④。

【注釋】

①陸沉：《莊子·則陽》：“方且與世違，而心不屑與之俱，是陸沉者也。”郭注：“人中隱者。譬無水而沉也。”此謂柳氏沉淪下僚。黃綬：系印的帶。小官的印綬為黃色。

②兒婚女嫁：《后漢書·逸民傳》：“向長字子平。男婚女嫁畢，遂恣意游五岳名山。”

③湔（jiān）祓（fú）：同“剪拂”，照顧、關懷之意。

④割雞：《論語·陽貨》：“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指當縣令邑宰之類小官。

【譯文】

老朋友你的才華可以比得上作《大人賦》的司馬相如，可沒有想到卻沉淪下僚，遭受冷落。

老朋友年紀已大，須發漸白，眼亦漸花，卻還要出去做官，一直到兒婚女嫁，家累俱去之后可望歸隱。

你的酒興猶未有所減退，盡管春天來臨，卻無法使你恢復青春容顏。

我捎話請在朝的諸公能夠推薦一下你，讓你在近鄉之處覓一職位。

【賞析】

此詩作于元祐二年（1087）。詩中寫友人柳通叟久居卑位的衰颯心情和歸老家園的愿望，表現了深刻的理解和真摯的同情。

此詩為黃庭堅眾多描寫懷才不遇之士的詩篇之一。開篇二句即以高才低位的強烈反差，感嘆柳通叟的懷才不遇，“何意”一詞是那樣突然，從而更加凸現了此種反差，語含譴責之意。頷聯二句是說他雖已年高，須發已白，眼睛漸花，但為了生計仍需奔走四處，或許到了兒婚女嫁之后可望歸隱林泉山間，從而寫出了柳通叟不俗的品質。接下來兩句感慨其酒興猶未有所減退，但盛年不再來，縱使春天來臨，也無法恢復青春時的容顏。尾聯二句“寄語諸公肯湔祓，割雞令得近鄉關”，作者想給在朝的諸公捎信，希望對其加以薦拔，讓他在近鄉之處覓一職位，朋友相助的拳拳之心躍然紙上。當然“割雞”一詞是對開篇高才低位的呼應，可以看出黃庭堅行文的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