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公莫舞歌》原文|翻譯|注釋|賞析

[唐]李賀

方花古礎排九楹，刺豹淋血盛銀甖。華筵鼓吹無桐竹，長刀直立割鳴箏。橫楣粗錦生紅緯，日炙錦嫣王未醉。腰下三看寶玦光，項莊掉箾攔前起。材官小臣公莫舞，座上真人赤龍子。芒碭云瑞抱天回，咸陽王氣清如水。鐵樞鐵楗重束關，大旗五丈撞雙環。漢王今日須秦印，絕臏刳腸臣不論。

《公莫舞歌》，宋·郭茂倩《樂府詩集》屬《舞曲歌辭》。本篇是李賀所作的擬樂府詩。詩作真實生動地再現了當年鴻門宴的情景，頌揚了劉邦的沉著鎮定和樊噲勇猛無畏的英雄氣概。

詩共十六句，每四句一轉。一、二兩句寫方方正正的雕花石礎上，一字排列著九根粗大的楹柱，銀制的酒瓶里，裝的不是美酒，而是剛剛刺殺的豹子的鮮血。既交待出宴會庭堂的寬敞高大，建筑物的古老精美，也使項王的威武雄豪之氣躍然紙上。三、四句寫宴會上演奏的都是激昂慷慨的軍樂，而無琴瑟笙簫之音。直立的長刀，寒光閃爍，仿佛可以把箏弦割斷，暗示了這宴會殺機四伏，情勢緊迫的氣氛。在這四句里，詩人用“古礎”、“九楹”、“豹血”、“銀甖”、“鼓吹”、“長刀”等物象，描繪和渲染這次宴會的豪華而又非同一般。

“橫楣”兩句寫用粗錦結采的門楣在陽光下泛著紅光，項王雖尚未醉，卻已神智不清。 “腰下”兩句說項王的謀臣范增多次舉玉玦暗示項王，讓他下決心殺掉劉邦?？墒琼椡鹾翢o反映，不得不讓項莊舞劍助興，伺機刺殺劉邦。這一層突出鴻門宴為殺氣籠罩，形勢十分危險緊迫，也表現項羽性格上的優柔寡斷和政治上的短淺目光。

再下四句是詩人的議論，也是對劉邦的贊頌。詩云項莊不過是個小小的武將，別妄想借舞劍來殺害沛公，座上的劉邦乃是天赤帝的兒子，早年藏身芒碭山的時候，就有瑞氣祥云護衛，如今又攻下咸陽，秦王朝的氣數已盡，王氣也淡如清水。

最后四句，先寫秦人的關塞雖說堅牢，鐵門鐵閂，固若金湯，仍被劉邦率軍攻破。次以樊噲口氣，寫劉邦應稱王咸陽，樊噲即便斷腿剖肚而死亦心甘情愿，使詩歌在歌頌劉邦的功業和樊噲的忠勇聲中收束全篇。

據晉、唐史書記載，《公莫舞》在南北朝又稱《巾舞》，都是以鴻門宴為題材的。在李賀的詩集和《全唐詩》里，這首詩前還有詩人的小序：“《公莫舞歌》者，詠項伯翼蔽劉沛公也。會中壯士，灼灼于人，故無復書。且南北樂府率有歌引。賀陋諸家，今重作《公莫舞歌》云?！备鶕@個序，我們可以知道李賀寫這首詩的目的。從詩對人物情態的描繪和遣詞用字方面看，確是他“冥心孤詣”頗費心血的佳作，反映出李賀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