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江陵使至汝州》唐山水詩鑒賞

王建

回看巴路在云間，寒食離家麥熟還。

日暮數(shù)峰青似染，商人說是汝州山。

這首詩寫在王建出使江陵后的歸途中。第一句的“回看”二字，說明詩人是在行進中掉頭回望身后的情形。“巴路”指通向江陵之路。詩人回轉(zhuǎn)頭眺望已經(jīng)走過的路程，只見道路蜿蜒，一直伸向天地相連之處，消失在陣云間; 江陵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后。離江陵越遠，就意味著離家越近。詩人此刻的欣慰之情，雖未言及，但已表露于云間巴路的描寫之中。離家越近，思親之情就越濃。“寒食離家麥熟還”，詩人在屈指計算日程。離家時正值寒食清明，柳枝綻出新綠，小草才露尖尖芽，只有平曠的麥田中是一片青蔥。然而此刻歸來，卻已是新麥初熟，黃浪翻涌，茵茵綠草，蒼蒼樹木，令人猛生“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之嘆，更加深詩人對親人的惦念。這第二句雖未直接寫景，卻借用人皆熟悉的節(jié)候名稱以引發(fā)讀者的想象，內(nèi)涵豐富。詩的前兩句以簡潔的敘述融景物與鄉(xiāng)情為一體，話語平平，意蘊卻很深。

第三、四兩句寫行進中所見前方之景。紅日西沉，暮色漸濃。迎面幾座高高的山峰，背襯晚霞，沐浴著落日的余暉，翡翠青蔥，綠得可愛。詩人在此處用一“染”字，著意形容山峰之蒼翠欲滴，仿佛剛被浸染而新綠未干。于是詩人驚奇地詢問同行的商人，才知已進汝州地界，這是汝州之山。汝州，即今河南省臨汝縣。在唐代，汝州是絲織品產(chǎn)地之一，位近洛陽，客商往來頻繁。王建此時家居洛陽，行至汝州，到家之日已屈指可數(shù)。因而，在商人眼中是司空見慣的景物，在詩人則別具情味： 離家越近，景物越覺可親。故商人雖是“說”而已，詩人聞知時內(nèi)心卻充滿了興奮喜悅。

這首詩寫詩人在歸家途中的急切心情，不說遠望故鄉(xiāng)，卻寫回望歸路; 不說故鄉(xiāng)已近，卻道汝州山青，又以一種平淡的語調(diào)緩緩道出，給人一種不經(jīng)意之感，其實正于平淡中見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