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維·酬劉員外見寄》原文與賞析

嚴維

蘇耽佐郡時，近出白云司。

藥補清羸疾，窗吟絕妙詞。

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

欲識懷君意，明朝訪楫師。

嚴維是大歷時期江南的著名詩人，與劉長卿是好朋友。這首詩是對劉長卿贈詩的酬答。劉詩題作《對酒寄嚴維》，詩云： “陋巷喜陽和，衰顏對酒歌。懶從華發亂，閑任白云多。郡簡容垂釣，家貧學弄梭。門前七里瀨，早晚子陵過。” (《劉隨州集》卷一) 劉長卿大歷中曾任鄂岳轉運留后，鄂岳觀察使吳仲孺誣陷他貪贓，經審核，查無實據，但仍被貶為睦州司馬。大約大歷十一、二年間，劉長卿到了睦州貶所，自然要想到同在浙東的老朋友，所以就寫了上面這首詩給嚴維(當時嚴維正在家鄉會稽賦閑)。詩中委婉地訴說了自己的不平和無聊，并且表示了希望老友前來一聚的愿望。嚴維的酬詩自然要對這些作出自己的回答。大歷十二年(777)秋，嚴維就已入河南嚴郢幕府，他的酬詩可能就寫在這年春天。

“蘇耽佐郡時，近出白云司”，這一聯點明了劉的身份，也是對他的稱許。蘇耽，傳說中的仙人。白云司，相傳黃帝以云命官，秋官為白云。唐尚書省六部中刑部屬秋官。劉長卿曾經擔任過刑部的都官員外郎。這兩句是說，劉長卿曾出入清要，且非塵寰中人。言下之意是佐郡不過是暫時的。

“藥補清羸疾，窗吟絕妙詞”，這兩句設想他的平居生活：煎藥，吟詩，養疴，賦詩，別有一番情趣。“藥補”句暗承“蘇耽”句，劉長卿多病，大概比較熱衷于道家的養生之術。“窗吟”句則應題，夸他的贈詩寫得好。

“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兩句寫景，寫的是江南水鄉春天風和日麗的景色。這里則指劉長卿新居周圍的環境：它也許是更富有詩意的，是可以愉神悅性的。

以上兩聯，實際上都是對友人的安慰之詞。

“欲識懷君意，明朝訪楫師”，這是對友人邀請的答覆。意思是說，自己思友心切，恨不得明天就雇舟相訪呢。

全詩寫得比較平實。但“柳塘”一聯卻以其寫景的形象傳神受到后人的激賞。《詩話總龜》卷六引《歐公詩話》有這樣一段記載：“余曰： ‘狀難寫之景，含不盡之意，何詩為然?’圣俞曰： ‘作者得于心，覽者會以意，殆難指陳以言也。雖然，亦可略道其仿佛。若嚴維‘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則天容時態，融和駘蕩，豈不如在目前乎?’”清人吳喬也說： “寄情于景，如嚴維之‘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哀樂之意宛然，斯盡善矣!” (《答萬季埜詩問》二十四)只有《劉貢父詩話》提了一點異議，認為“‘夕陽遲’固系花，而‘春水漫’不系柳”，未為盡善。但他遭到了薛雪的駁斥，稱之為“此是俗子見解” (《一瓢詩話》)。從這里也可以看到，嚴維這首詩對后人的寫景狀物之作是頗有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