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延年《古松》宋詩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直氣森森恥屈盤，鐵衣生澀紫鱗干。^①

影搖千尺龍蛇動，聲撼半天風雨寒。^②

蒼蘚靜緣離石上，絲蘿高附入云端。^③

報言帝室掄材者，便作明堂一柱看。^④

【注釋】 ①森森：繁密貌。鐵衣：指古松里硬的樹皮。紫鱗：指樹皮斑駁的皺紋。②龍蛇：形容古松在風中搖動，猶如龍蛇游動的形狀。杜甫《武侯廟古柏》：“蜀相階前柏，龍蛇捧閟宮。” ③蒼蘚：蒼苔。緣：沿著。絲蘿：菟絲和女蘿，都是蔓生植物，相互糾結，又纏繞在草木上。④帝室：即朝廷。掄材：選拔人才。掄，選拔。明堂：古代帝王宣示政教的場所。此指朝廷。古樂府《木蘭詩》：“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

【譯文】 挺拔的松柏枝繁葉茂氣勢昂然，恥作枝屈根盤。生澀的樹皮猶如堅硬的鐵衣，那皺紋猶如枯干的紫鱗一般。高聳千尺的樹身迎風搖曳，猶如蛇走山岡龍游云間。枝干擺動的聲響直震霄漢，猶如暴風驟雨令人心顫。可笑那長在根邊石上的蒼蘚，悄悄地沿著樹根往上攀緣。還有菟絲和女蘿也夢想攀附著爬上云端。我要稟報朝廷里選材的長官，應把古松看作明堂棟梁入選。

【集評】 宋·王直方：“或有稱詠松句云：‘影搖千尺龍蛇動，聲撼半天風雨寒’者，一僧在坐曰：‘未若云影亂鋪地，濤聲寒在空。’或以語圣俞，圣俞曰：‘言簡而意不遺，當以僧語為優。’”(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三十二引)

今·金性堯：“古松之可貴，就在于挺直而不甘屈盤。頷聯全力傾注，寫出古松氣概。頸聯是說，一些卑微的草木皆得以托命。末兩句較弱，與前六句不相稱，雖取譬現成但失于直率。”(《宋詩三百首》第29頁)

【總案】 首聯從古松枝干的外形，正面寫其挺直而不屈盤、質性堅韌又含而不露的可貴品性。頷聯以風力作夸張渲染，寫古松的氣概不凡。以一“寒”字更從觸覺感受上寫出古松那驚心動魄的凜然正氣。頸聯就地取譬，從側面寫蒼蘚、絲蘿附托攀緣的卑微之態作對比，進一步烘托古松。尾聯兩句，說它可為朝廷棟梁之材，既無新意，又直露，與全詩象征寄托的含蓄格調不諧和，以此收束全詩，未免顯得粗率而味薄。故詠物之章，在藝術表現上應以物我相融，含而不露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