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水調歌頭 隱括杜牧之齊山詩》·朱熹

朱熹

江水浸云影，鴻雁欲南飛。攜壺結客，何處空翠渺煙霏。塵世難逢一笑，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風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酬佳節，須酩酊，莫相違。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無盡今來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機。與問牛山客，何必獨沾衣。

這首《水調歌頭》標明“隱括杜牧之齊山詩”。“隱括”指對原有作品的內容、語言加以剪裁、修改而成新篇。朱熹隱括小杜之詩，乃是就成詩以寄興托志。杜詩原題《九日齊山登高》，詩云：

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

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

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獨沾衣!

杜牧出身于世代公卿顯宦之家，襟抱中多懷致仕用世之志;朱子為一代學術宗匠、大思想家，又是有宋以來道學家中少見的大詩人，兩人性情頗有相通之處。以此，朱子發思古幽情之時，難免同聲共慨。

統觀全詞，既景情齊到，相間相融，又虛實抑揚，相摩相蕩，以致其妙乃得。上片自景入情，由樂轉愁;下片從得樂且樂更上一層，謂天下同慨，古今皆是，大可不必為死生而傷懷。上意“難逢一笑”本可接下意“酬佳節，須酩酊”，卻偏不如此，其間夾入一句傳神慨嘆，乃陡生一層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