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風入松 福清道中》·劉克莊

劉克莊

歸鞍尚欲小徘徊，逆境難排。人言酒是消憂物，奈病余，孤負金罍。蕭瑟搗衣時候，凄涼鼓缶情懷。遠林搖落晚風哀，野店猶開。多情惟是燈前影，伴此翁、同去同來。逆旅主人相問，今回老似前回。

這首小令抒寫詞人在行旅途中的凄涼情懷。上片以賦體直抒胸中塊壘。首句“歸鞍尚欲小徘徊”略帶隱喻性，它表現詞人雖已厭倦官場的傾軋，翹盼歸去來，但又有所遲疑，想再稍事“徘徊”。“金罍” (酒器)、“孤負” (即辜負)二字用得甚妙，它把金罍擬人化，仿佛酒杯是詩人一生消憂的伴侶，如今自己不能受用杯中的“消憂物”，就如辜負了一位朋友為他解憂的心意。“蕭瑟搗衣時候”二句對上闋來說加強了環境氣氛的渲染，賦予其抒情的規定性，對下闋來說給其描寫做了必要的鋪墊。“鼓缶”疑為借用《莊子·至樂》中： “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的典故。缶，瓦盆。后人以“鼓盆之戚”為喪妻的代稱。詞人以“凄涼鼓缶情懷”之句寫出他面對凄涼秋景思念亡妻的悲哀……

下片集中描寫旅途的情狀見聞，把上闋點出的“蕭瑟”秋景和凄涼情懷進一步加以渲染刻畫。“多情”二字用得尤妙，他以孤燈的多情反襯現實的“無情”，在這冷酷的人間只有燈影和他“同去同來”，相依為命，這比正面抒寫孤獨寂寞更加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