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高陽臺(芙蓉)》

芙蓉

霞鑠^①簾珠，云蒸篆玉，環(huán)樓^②婉婉飛鈴。天上王郎^③，飆輪^④此地曾停。秋香不斷臺隍^⑤遠，溢萬叢、錦艷鮮明。事成塵，鸞鳳簫中，空度歌聲。

癯^⑥翁一點清寒髓，慣英菊嶼，飲露蘭汀。透屋高紅，新營小樣花城。霜濃月淡三更夢，夢曼仙^⑦、來倚吟屏。共襟期，不是瓊姬^⑧，不是芳卿^⑨。

【注釋】

①霞鑠：如彩霞般輝煌。鑠，通“爍”。

②環(huán)樓：指荷花周邊圍滿大花瓣，好似環(huán)型之樓。

③天上王郎：指成仙的王迥。宋趙彥衛(wèi)《云麓漫抄》：“王迥字子高，族弟子立，為蘇門婿，故兄弟皆從二蘇游。子高后受學于荊公。舊有周瓊姬事，胡徽之為作傳，或用其傳作《六幺》。”周瓊姬，即周瑤英。

④飆輪：御風而行的車。

⑤臺隍：指古代傳說中之仙境芙蓉城。隍，《說文解字·自部》：“隍，城池也。有水曰池，無水曰隍。”

⑥癯：清瘦。

⑦曼仙：即曼卿。宋歐陽修《六一詩話》：“曼卿卒后，其故人有見之者云，恍惚如夢中，言我今為鬼仙也，所主芙蓉城。”

⑧瓊姬：即周瓊姬，傳說芙蓉城中仙女名。

⑨芳卿：舊時對女子的昵稱。

【評點】

馮煦《蒿庵論詞》：子晉之于竹山深為推挹，謂其有世說之糜、六朝之，且比之二李、二晏、美成、堯章。《提要》亦云：“練字精深，調音諧暢，為倚聲家之矩。”然其全集中，實多有可議者：如《沁園春》“老子平生”二闋，《念奴嬌》“壽薛稼翁”一闋，《滿江紅》“一掬鄉(xiāng)心”一闋，《解佩令》“春睛也好”一闋，《賀新郎》“甚矣吾狂矣”一闋，皆詞旨鄙俚；匪惟李、晏、周、姜所不屑為，即屬稼軒，亦下乘也。又好用俳體：如《水龍吟》仿稼軒體，押腳純用“些”字；《瑞鶴仙》“玉霜生穗也”押腳純用“也”字；《聲聲慢》秋聲一闋，押腳純用“聲”字，皆不可訓。即其善者亦字雕句琢，荒艷炫目，如《高陽臺》云：“霞鑠簾珠，云蒸篆玉。”又云：“燈搖縹暈茸窗冷”；《齊天樂》云：“電紫鞘輕，云紅曲”；又云：“峰繪岫綺”；《念奴嬌》云：“翠翔龍，金樅躍鳳”；《瑞鶴仙》云：“螺心翠靨，龍吻瓊涎”；《木蘭花慢》云：“但鷺斂瓊絲，鴛藏繡羽”等句，嘉道間，吳中七子類祖述之，去其質而俚者自勝矣。然不可謂正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