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鷓鴣天》

楓落河梁野水秋。澹煙衰草接郊丘。^①醉眠小塢黃茅店。^②夢倚高城赤葉樓。^③ 天杳杳，路悠悠。鈿箏歌扇等閑休。^④灞橋楊柳年年恨，^⑤鴛浦芙蓉葉葉愁。^⑥

【注釋】 ①澹煙，搖曳飄散的煙靄。②塢，是四面高而中央低的山間村落。黃茅店，指的是鄉村客店。③赤葉樓，這里指女子所居之樓。④鈿箏，指奏樂;歌扇，指唱曲。⑤“灞橋”句，漢代人送別，在長安灞橋折柳相贈，故后代以“灞橋楊柳”代指離別。⑥“鴛浦芙蓉”句，出自賀鑄《踏莎行》：“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綠萍漲斷蓮舟路?！北扔髂信x愁。

【譯文】 楓葉凋謝墜紛紛，橋下河水淺且寒。遠眺郊外山丘籠暮煙，野草枯黃漫天邊。只身獨旅在荒原，今宵臥宿村野店，借酒澆愁帶醉眠。夢中城廓依稀見，我到了她居住的赤葉樓。

恨天杳杳路遙遙，歌舞歡娛今已休。年年折柳話別離，不知團聚在何時。唯見荷塘鴛鴦分，荷葉張張寫上是“愁”字。

【集評】 明·楊慎：“蘇養直名伯固，與東坡為同族……詞亦佳，‘醉眠小塢黃茅店，夢倚高城赤葉樓’，《鷓鴣天》之佳句也?！?《詞品》卷三)

【總案】 此詞言短意長，含蓄有味?！白硌坌]黃茅店，夢倚高城赤葉樓”，從情景上，由醉而夢，一實一虛;從場景上，貧陋與富麗，鄉野荒僻與都市高雅之生活，對比鮮明;從色彩上亦有對比。為下面醒后言愁言恨做鋪墊。結句又用對句，以景物寓心境，皆臻工巧，而“葉葉”二字與夜夜諧音，有雙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