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呂·玉交枝 閑適四首(其四)

喬吉

溪山一派，接松徑寒云綠苔。蕭蕭五柳疏籬寨，撒金錢菊正開。先生拂袖歸去來，將軍戰馬今何在?急跳出風波大海，作個煙霞逸客。翠竹齋，薜荔階，強似五侯宅。這一條青穗絳，傲煞你黃金帶。再不著父母憂，再不還兒孫債。險也呵拜將臺!

這首小令驚呼宦海險惡，歌詠隱逸生活。

起始兩句，用遠景鏡頭寫溪山間的自然風光、隱者的生活大空間，點染靜穆氣氛。接著兩句搖近鏡頭，表現隱者的居室環境，暗用陶潛故事。陶淵明宅邊有五棵柳樹，平生愛菊。“蕭蕭五柳疏籬寨，撒金錢菊正開。”不僅實寫出了隱者茅舍四周的清幽恬靜，更讓讀者聯想，仿佛看見其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自在閑適。根據曲律，以上四句是一節，五六七八四句屬第二節。“先生拂袖歸去來，將軍戰馬今何在”二句結合見意。陶淵明在彭澤令上曾因不為五斗米折腰而拂袖掛冠，作《歸去來辭》以明志。上句便是承前正面贊頌他棄官歸隱，流芳千古。下句“將軍戰馬”借代權官顯要，“今何在”三字反詰有力，指出他們沒有不被歷史洪流沖走的。兩相對比，寓意鮮明。于是繼而發出呼號，勸世人脫離宦海，歸隱田園。“急跳”二字，顯出必須擺脫的緊迫，刻不容緩。大海風浪洶涌、驚駭萬狀，用以比喻仕途險惡，十分貼切。“煙霞逸客”即寄情山水勝景的隱者。“翠竹齋，薜荔階”抓住了隱者屋舍簡樸閑靜的特征，“五侯宅”泛指權貴的豪華府第，“強似”二字表示了作者在歸隱與權要之間迥然不同的價值取向。青穗絳(tao)與黃金帶，分別是古代平民和官員的束腰帶，這里再一次以物代人。“傲煞”一詞反映出隱者蔑視權貴的品格。以上一句是從熱情贊美隱逸的角度來批判出仕入宦的。擺脫險惡官場后，父母不必再為己擔憂，自己也不必為兒孫謀劃，這又是從人倫關系方面來詠嘆隱者心境的無牽無掛悠游自得。末尾“險也呵拜將臺”直為擺不脫官場名利者猛喝，足令其心驚肉跳。全曲句句撼人心魄，結句尤為警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