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醉公子》

岸柳垂金線，雨晴鶯百囀。家住綠楊邊，往來多少年。馬嘶芳草遠(yuǎn)，高樓簾半卷。斂袖翠蛾攢，相逢爾許難。^①

【注釋】 ①攢：聚，蹙。爾許：如此，這么樣，許，助詞，無義。

【譯文】 岸邊的楊柳垂下金黃色的枝條，雨過天晴，黃鶯兒在盡情地鳴叫。我的家就在綠楊樹旁邊靠近通衢大道，來來往往經(jīng)過許多許多的王孫年少。我在高樓上半卷起簾子往下瞧，王孫公子們騎著馬越去越遠(yuǎn)。我舉袖遮臉把眉皺，感嘆知音相逢這么難。

【集評】 清·許昂霄：“秦少游‘小樓連苑橫空’，無此神韻也。”(《詞綜偶評》)

清·陳廷焯：“麗而有則。”(《閑情集》卷一)又：“較后主‘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稍遜一著，而清致亦復(fù)不泛。”(《白雨齋詞評》)

清·鄭文焯：“極古拙，極高淡，非五代不能有此詞境。”(《花間集評注》引)

【總案】 柳垂金線鶯百囀，春意盎然，哪個少女不懷春，盡管家臨通街，少年郎君來來去去的很多，可是知音難遇，知心難覓。“馬嘶芳草遠(yuǎn)’大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之憾，不攢眉才怪。而“相逢爾許難”，那里是“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簡直是“老女不嫁，蹋地喚天”，更應(yīng)該“翠蛾攢”了。少女急著找對象之情畢露。“馬嘶芳草遠(yuǎn)，高樓簾半卷”固然有“小樓連苑橫空，下窺繡轂雕鞍驟”(秦觀《水龍吟》)的意思，然而，“遠(yuǎn)”字比“驟”字更深沉，更不是滋味。“驟”僅僅是快速，快去也許會快回。“遠(yuǎn)”卻是一去不復(fù)返了，否則，何必曰“相逢爾許難”。秦觀詞“無此神韻”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