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酷相思》

月掛霜林寒欲墜。正門外、催人起。奈離別、如今真個是。^①欲住也、留無計。^②欲去也、來無計。馬上離魂衣上淚。各自個、供憔悴。^③問江路梅花開也未。春到也、須頻寄。人到也、須頻寄。

【注釋】 ①奈：不知如何對付的樣子。真個是：個，語助詞。“真個是”為人在百般無奈時的自言自語，相當現代漢語中的“真是的”。②無計：沒有辦法、沒有理由。③供：承擔、承受。憔悴：因受折磨而瘦弱萎蘼。

【譯文】 月牙兒還掛在那滿布白霜的林木之上，寒氣降臨了大地。門外在催人快起。怎么支應這離別呢?真是的!留下吧，實在沒有理由;離去吧，又有什么辦法能再來呢?

馬上載走了離魂，衣裳早被淚水打濕。你我如今只有各自承受憔悴，各自渡過難熬的時日。試問路途上梅花開了沒有?春天到了，應經常折梅寄回;人到了，更應勤將書信奉寄。

【總案】 此詞語言質樸無華，感情真切懇摯，極富藝術感染力，上片寫離情之苦，一句“奈離別如今真個是”，逼真地寫出了臨別時那種又無奈、又焦急，又沒著沒落的情形——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真是的!雖是一句白話，卻將天下離人情懷刻畫得淋漓盡致。下片寫別后相思，抒情更加凄惻綿邈。《酷相思》一調，上下片句法結構相同，兩片結尾處又皆用疊句，極易形成回環復沓的格調，對于表現“酷相思”之主題十分有利。在宋詞中，這首《酷相思》堪稱形式為內容服務、內容和形式完美結合的典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