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代詞·韋莊·思帝鄉·春日游》鑒賞

韋 莊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生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本詞詞調《思帝鄉》，唐玄宗時教坊曲名，后用為詞調。此調創自溫庭筠，它有不同格體，但均為單調。七句、三十六字，第一、二、四、六、七句押平聲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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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析詞旨：

韋莊這首小詞，文字淺明，詞旨也不隱晦。它告知人們的是：寫一個少女在春游中，敢于坦率求愛的心態與熱情。清人賀裳認為：小詞一般以含蓄為佳，亦有作決絕語而妙者。比如韋莊的《思帝鄉》之類是也。(詳見《皺水軒詞荃》)如果翻閱南朝樂府民歌，可發現“大膽示愛”的一些作品。如北朝民歌《捉溺歌》：“誰家婦子能行步，反著夾褝后裙露。天生男女共一處，愿得兩個成翁嫗。”它表現得口直心快，有啥說啥，一點也不扭捏。還有一首反映男女愛情忠貞不渝的《華山畿》，更為突出：“華山畿!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歡(郎)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韋莊這首言情小詞，似乎汲取南朝民歌的養分而產出的，不無民歌痕跡。

二、說特色：

這首詞最大的特點是：能言詩之不能言。詞本來就是一種合樂吟唱的歌辭。按照五代詞人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所說，它是文人詩客依曲填詞時，大都只是歌筵酒席間供歌伎舞女演唱的艷曲而已。因此，“美色”和“戀情”就成為早期詞作的主要內容。更令人意想不及的是，這種描寫男女相悅相愛的小詞，竟然發展成為一種被詞論家認為最富有寄托深意的一種詩體形式，可以表達一種“賢人君子幽約怨悱不能自言之情”(張惠言語)，并被認為這是詞的一種特質。若以韋莊這首小詞來說，確有這個特色。其實，韋詞與溫詞其他若干言情之詞，也都呈現了這種特色。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認為詩與詞的區別在于：“詞之為體，要眇宜修，能言詩之不能言。”又說“詩之境闊，詞之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