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特起·喜遷鶯》原文賞析
別內
東樓歡宴。記遺簪綺席,題詩紈扇。月枕雙欹,云窗同夢,相伴小花深院。舊歡頓成陳跡,翻作一番新怨。素秋晚,聽《陽關》三疊,一尊相餞。留戀。情繾綣。紅淚洗妝,雨濕梨花面。雁底關河,馬頭星月,西去一程程遠。但愿此心如舊,天也不違人愿。再相見,把生涯分付,藥爐經卷。
這首詞寫丈夫別內遠行。上片寫依依惜別,下片寫別后的愁思和祝愿。
起句直入題意:“東樓歡宴。”丈夫即將遠行,閨人在東樓設宴餞別,居者、行者都分外珍惜這臨別前的最后團聚。著一“歡”字,呈現一些亮色。但這不是“歡樂”、“歡快”,而是打起精神的強顏歡笑。二三句承上:“記遺簪綺席,題詩紈扇。”古人用簪連冠于發,簪掉到席上表明酒喝多了。紈扇,細絹所制之扇,紈扇題詩留別。這三句是“記”,緊扣“別內”。字面上沒有“別”字,而遺簪于席是醉態,是因惜別而用酒沖淡離愁,紈扇題詩是為惜別而抒寫離愁。這場景,彌漫著離別的氣氛。這就自然地引出“月枕”三句:月光透過云形雕花的窗戶,照射著枕上一對“雙欹”的夫婦,興許他們在昵昵細語,直至安然入睡,同作好夢:在幽靜的庭院里,在開滿小花的小道上,他們在相倚散步。往日花前月下的親昵情景在反復疊印,云窗好夢的甜美感情在反復回流,我們看到這是一對和睦親密、兩情甚篤的夫妻。往日的“陳歡”越是甜蜜,眼前離愁別感的“新怨”就特別強烈。“素秋晚”三句寫不得不別的時刻終于到來:凄清的秋日黃昏,送別的樂曲在催人上路,他喝下最后一杯餞別酒,揚鞭遠去。
過片“留戀”一頓,煞住“別時”,抒寫既別之后的離情。“繾綣”形容情意纏綿,感情好得分不開。下面五句,分兩層對“繾綣”一詞作形象的“說明”,我們不妨把這五句的語序稍作調整,其大意是:南歸的飛雁在哀傷地鳴叫,詞人披星戴月,連夜趕路,越走越遠;臨別時閨人“紅淚洗妝,雨濕梨花面”,那難分難舍的情景在眼前凸現,他沉浸在離別的愁思之中……“但愿”兩句轉入祝愿,所謂“此心如舊”是希望彼此象往日一樣地深情恩愛,離別后要異地同心、遙相思念。結句設想“再相見”時如何安排未來的生活:圍著藥爐讀經,過平靜的生活。詞人嘗夠了別離之苦。這次離別或許為公務所逼(王特起登第后曾幾度轉徙外地任地方官),故熱望離開仕途、與親人團聚、過閑逸恬靜生活的心情格外迫切。
這首詞即事言情。從宴別寫起,寫別前、寫往日的歡愛,寫臨別、別后,曲折詳盡,轉換自然,抒發了詞人“游子斷腸,百感凄惻”和閨人“居人愁思”、“銜涕分手”的離情別緒,情意真切,深婉入微,給人以強烈的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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