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吳企明
北風裂地黯邊霜, 戰敗桑乾日色黃。
故國暗回殘士卒, 新墳空葬舊衣裳。
散牽細馬嘶青草, 任去佳人吊白楊。
除卻陰符與兵法, 更無一物在儀床。
曹唐
在捍衛祖國尊嚴的壯舉中,有許多愛國志士戰死疆場,他們是永遠值得人們懷念的。唐代曹唐的《哭陷邊許兵馬使》一詩,描寫了唐代一場發生于河北桑乾河一帶的失敗了的衛國戰爭,抒發詩人悼念許將軍愛國忠魂的沉痛哀思。
詩篇一開始便將人們帶到一個非常悲愴的境界里:“北風裂地黯邊霜,戰敗桑乾日色黃”,桑乾河邊,一場鏖戰剛剛結束,北風裂地,邊霜黯然,日色昏黃,這里是唐軍失敗的地方,慘愴悲涼的環境氛圍,既是戰地景物的真實反映,又為下文的哭悼許兵馬使張本。詩的頷聯,分別描寫了士卒和許兵馬使。暗回,潛回。唐軍戰敗后,殘余的士卒,都暗地潛回到故國來;而陷于邊地敵境的、為國捐軀的許兵馬使,他的尸體卻無法搬回,所以“新墳”里埋葬的只是他的“舊衣裳”。許兵馬使死后,他的坐騎在草地里嘶鳴,懷念他的主人,“散牽細馬嘶青草”,細馬,即是良馬。唐代的御馬廄,設左右監,細馬屬左監。《舊唐書·職官志》:“馬有左右監,以別其粗良。…細馬稱左。”因為徒有空墳,所以許兵馬使的家室只得憑吊白楊,寄托她的哀思,“任去佳人吊白楊”。頸聯先后描寫許兵馬使的坐騎和家室,物是人非,倍覺凄愴。詩至尾聯,詩人將視線轉到靈床上:“除卻陰符與兵法,更無一物在儀床。”陰符,即《陰符經》,唐代有兩種,一為兵書,一為道書,本詩當指前者。兵法,指專講用兵之法的書籍,唐代傳流的兵法書有《黃帝兵法》、《孫子兵法》、《吳子兵法》等。儀床,即靈床,人死后虛設的坐臥之具,前置繐幃,放置死者生前之物。許兵馬使一生轉戰疆場,身無長物,死后除了他生前用過的兵書以外,別無他物放在靈床上。詩句深情地歌頌了許將軍的高風亮節,傾注了詩人對他的崇敬之情。
李賀的《雁門太守行》、張為的《漁陽將軍》,都表現了愛國將士臨危不懼、誓死報國的精神,而本詩與之不同,卻寫了一次失敗的戰爭和一位戰死的英雄。詩人并沒有直接描寫唐軍戰敗的情景以及許兵馬使英勇殉難的場面,他通過環境描寫、氣氛渲染、旁襯側托等一系列手法,創造了悲壯肅殺、凄楚愴痛的詩境,從而完成題旨的表達任務。全詩基調過于低沉,這是由晚唐的時代條件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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