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

幾日行云何處去？忘卻歸來，不道春將暮。百草千華寒食路，香車系在誰家樹？ 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繚亂春愁如柳絮，悠悠夢里無尋處。

【解析】這首詞，亦有稱為歐陽修所作的。詞中以一個癡情女子的口吻譴責了男方喜新厭舊而拋棄自己的丑惡行為，是一首既懷怨望而又纏綿不舍的閨情詞。“行云”本為浮動的白云，這里卻借指負心的男子，即那位如行云般在外尋花覓柳的薄情人，幾日不見，他又飄浮到何處去了呢？問語中充滿了怨悵和嘆息。“不道春將暮”一語雙關，既寫春天的離逝，又暗喻自己青春年華的消逝。薄情人的樂而忘返和女主人的傷春之感，又形成鮮明對比，愈見其憂愁難消。“百草”二句分承“春將暮”和“何處去”，是女主人公進一步想象負心人的行蹤。在這百草競長，千花盛開，爭嬌斗艷的游春路上，名媛貴婦以及花街柳巷的女子也都擁擁擾擾，這其中不乏招引男人的輕浮女子。這就不由不使人想到，那游郎的香車又究竟系在誰家樹上呢？一個問句自然引出下片的內容。“淚眼倚樓頻獨語”一句，逼真地寫出空閨獨守，淚墜如珠的孤獨苦悶女子倚樓而望，盼君歸來的場景。你看她，久坐樓頭，神思恍惚，凝眉苦想，自怨自嘆，實在值得人憐憫。“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是這個女子獨語的內容。看那雙飛燕子，呢喃輕語，實在令人羨慕而又略含妒忌。這三句詞兼用比興，已開始將對自己的男人的怨意轉為有所思戀了。這時，又看到那漫天飛舞的柳絮，她怎能不惹動青春易逝之情，使本來就郁結于心的愁悶變得更加繚亂。那負心的男人啊，不但在春愁中難以尋覓，恐怕在悠悠長夢中也會見他不著呀。一個封建社會上層婦女悲哀的處理躍然于紙上。觸景傷情，本尋常題目，然難在寫出隨著外物的不斷變化，人的思想感情也不斷有所變化。你看，隨著眼前的“百草”、“千花”、“雙燕”、“柳絮”等景物的變化，這個春閨怨婦的感情一直在怨恨與思念，尋覓與期待中徘徊交織，更加表現(xiàn)出她的一片癡情。這當然不是現(xiàn)代女子應有的情緒，但對于舊時代的女子卻也是不可苛求的。而作者的可貴，是他真實地寫出了閨怨女子中的“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