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心同(佇立東風)
佇立東風,斷魂南國。花光媚、春醉瓊樓,蟾彩迥、夜游香陌。憶當時、酒戀花迷,役損詞客。別有眼長腰搦。痛憐深惜。鴛會阻、夕雨凄飛,錦書斷、暮云凝碧。想別來、好景良時,也應相憶。
【注釋】
《兩心同》:此調有三體:仄韻者創(chuàng)自柳永,《樂章集》注大石調;平韻者創(chuàng)自晏幾道;三聲葉韻者創(chuàng)自杜安世。此詞當寫于遠游之第三年景德二年(1005)春在湖南時。柳永詞多寫實之作,往往實話實說。從這個角度來看,此詞可視作柳永此次南國之行后,對自己在汴京歲月的自我檢討,在柳永與其妻的感情齟齬中,極富史料價值。佇立東風:凝神佇立在春風中。東風,謂春風。斷魂:消魂。“花光”句:于詞譜,應為“花光媚、春醉瓊樓”;于詞義,應為“花光媚春醉瓊樓”。花光媚春,謂花的光彩使春天變得嫵媚。瓊樓,玉樓,本謂仙人所居之樓,此為歌樓之美稱。蟾彩:謂月光。《后漢書·天文志》劉昭注引張衡《靈憲》:“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姮娥(即嫦娥)竊之以奔月。將往,枚筮之于有黃,有黃占之曰:‘吉,翩翩歸妹,獨將西行,逢天晦芒,毋驚毋恐,后且大吉。’姮娥遂托身于月,是為蟾蜍。”其后因稱月為蟾蜍、銀蟾,稱月光為蟾光、蟾彩。夜游香陌:謂夜游歌館。香陌,猶香徑,本謂花間小徑,此指通往歌館的小路。“憶當時”句:總括前四句,謂回憶起當時與歌妓廝混的時候。酒戀花迷,即戀酒迷花。花,代指美女,即歌妓。役損:勞損。“別有”句:此句以下寫妻子。眼長,疑是“眉長”之誤,古人以眉長為美,眼長則丑矣。腰搦,腰肢細而柔弱。搦,滿握,滿把。鴛會阻:謂與妻子不能相見。“鴛會阻”,別本有作“鴛鴦阻”者。錦書斷:謂妻子的書信斷絕。錦書,妻子的書信。《回文詩序》:“前秦安南將軍竇滔,與寵姬趙陽臺之任,而遺其妻蘇蕙于家,蕙織錦回文,題詩二百馀首,計八百馀字,縱橫反復,皆為文章,名曰璇璣圖。”
【評析】
與先景后情的寫法不同,此詞首二句即謂“斷魂南國”,以下全系對所以“斷魂南國”的展衍。謂“酒戀花迷,役損詞客”,是柳永對混跡于歌妓叢中的坦誠認可,也可視為對往日“帝里疏狂”的檢討。但柳永始終對結發(fā)妻未能忘懷,故始有“別有眼長腰搦。痛憐深惜。鴛會阻、夕雨凄飛,錦書斷、暮云凝碧”等句。“想別來、好景良時,也應相憶”,又設想妻子思念自己。柳永雖與妻感情出現裂痕而遠游,遠游在外又反復思念,足見其感情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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