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吟》古詩全文
烈士擊玉壺,壯心惜暮年。
三杯拂劍舞秋月,忽然高詠涕泗漣。
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
揄揚九重萬乘主,謔浪赤墀青瑣賢。
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
西施宜笑復宜顰,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
《玉壺吟》古詩賞析
太白善為歌行,常以“吟”名篇,集中《江上吟》、《梁園吟》、《東山吟》、《夢游天姥吟留別》、《白頭吟》、《夜坐吟》、《梁甫吟》等即是,本篇為其中之一。題意取《世說新語》王敦事而成,據說其人酒后喜詠曹操《步出夏門行》名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以鐵如意擊唾壺(玉壺),“壺口盡缺”。
本詩為詩人入京后第二年秋天(即天寶二年,743)而作。其時已遭讒毀,心含悲憤;雖未決定離京,但失望之情強烈。詩共十六句,除首二句為五言外,其余均為七言。共分三個段落。
前四句為一段,寫詩人酒后在月下拂劍起舞,在高歌朗吟中忽然悲憤中來,不由得涕淚縱橫。
接著八句為二段,回憶自己應詔入京受唐玄宗寵遇的經歷,以漢武帝時的侍臣、大文學家東方朔自比。古代稱皇帝的詔書為鳳凰詔;以紫泥封口,蓋印,又稱紫泥詔。李陽冰《草堂集序》云:“天寶中,皇祖下詔,征就金馬,降輦步迎,如見綺皓。以七寶床賜食,御手調羹以飲之„„置于金鑾殿,出入翰林中,問以國政,潛草詔誥,人無知者”。其記載可與本詩相參看。“稱觴登御筵”即賜食調羹之事,“揄揚”句即“潛草詔誥”。“九重萬乘主”即皇祖,指唐玄宗。“謔浪”句,即《書懷贈南陵常贊府》的“調笑當時人”之意。“當時人”與“赤墀青瑣賢”都指朝臣們。據說李白與東方朔一樣,都采取調笑戲謔的態度來直諫,詩人甚至讓“高力士脫靴”,楊貴妃磨墨,乘醉作文草詔。赤墀,皇宮丹漆涂就的臺階。青瑣,宮殿涂青的、連環文的門窗。
“飛龍馬”和“白玉鞭”兩句,為歷史記載所無,但李白詩中屢言及,當實有其事。如“英主賜五馬,本是天池種”(《送長沙陳太守二首》),“幸陪鸞輦出鴻都,身騎飛龍天馬駒”(《駕去溫泉宮后贈楊山人》),“天馬白銀鞍,親承明主歡”(《送竇司馬貶宜春》),“昔騎天子大宛馬,今乘款段諸侯門”(《江夏贈韋南陵冰》),“龍駒雕鐙白玉鞍,象床綺席黃金盤”(《贈從弟南平太守之遙》)等即是。金馬,為金馬門的省稱,因門旁有銅馬故稱。東方朔酒酣作歌,曾有“避世金馬門”之句。李白“承恩初入銀臺門,著書獨在金鑾殿”,前輩好友賀知章又以“謫仙人”稱他,所以他把自己看成當世的東方朔,兩人融合在一起。回憶中,詩人交織著感恩、得意和委屈的心情,是復雜可感的。
最后四句為三段,詩人又以入吳宮的西施自比,抨擊妒忌自己的朝廷小人為丑女,說他們東施效顰,只是徒取自累而已。“西施”句,用梁簡文帝《鴛鴦賦》成句:“亦有佳麗自如神,宜羞、宜笑復宜顰”。三段間,第一段是起,第二段是重點,第三段是主旨所在,悲喜憤相互轉折,彼此映襯。
全詩有郁勃不平之氣,暗示自己已不容于朝,寄慨深沉。但對君王未有怨懟之語,可見失望中仍有期望在。詩中三比(東晉王敦、西漢東方朔、春秋西施),融于一篇,各有作用,又統一無痕,為本詩又一特色,太白之拿手好戲如此。吳喬《圍爐詩話》以為結尾“無余味”,雖不算錯,但不知亦太白一體,直率中見真情,痛快淋漓也是好詩,不能僅以含蓄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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