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散以往深林密竹磴道盤曲四五十里至黃牛嶺見黃花川

【原文】

危徑幾萬轉①，數里將三休。回環見徒侶②，隱映隔林丘。颯颯松上雨，潺潺石中流。靜言深溪里③，長嘯高山頭。望見南山陽，白露靄悠悠。青皋麗已凈④，綠樹郁如浮。曾是厭蒙密⑤，曠然銷人憂。

【注釋】

①危徑：險峻的山路。

②回環：反復、來回。

③靜言：沉靜地思考。

④青皋：山林、山野。

⑤蒙密：茂密的草木。

【譯文】

險峻的山路大概有幾萬個彎，走了幾里路就休息了三次。回過頭去尋找一起的旅伴，他們隱隱地顯現在林丘中。松上的雨颯颯作響，石間的流水潺潺地流淌。在深僻的溪水邊安靜地沉思，在高高的山頭上放聲長嘯。遠遠望見南山上的太陽，山中白露的霧氣縹緲無定。青翠的山野明麗清凈，綠樹蔥郁卻顯得輕飄飄的。曾經厭惡樹林茂密，曠然的山景消除了我的煩惱。

【賞析】

這首五言詩語詞清麗，在風格、語詞上借鑒了兩晉六朝的五言詩。“靜言深溪里，長嘯高山頭”兩句借鑒了陸機《猛虎行》“靜言幽谷底，長嘯高山岑”，其中一些在今天的讀者讀來頗有生新之感的語詞，是六朝詩文的常用詞，如“青皋”一詞，曾出現在南朝齊王融《拜秘書丞謝表》中：“所以欽至道而出青皋，捨布衣而望朱闕”，也曾出現在南朝齊謝朓《和王長史臥病》中：“青皋向還色，春潤視生波”還曾出現在南朝梁江淹的《蕭太傅東耕呪文》中：“命彼倌人，稅于青皋。”再如“蒙密”一詞，曾出現在南朝宋范曄《樂游應詔詩》中：“遵渚攀蒙密，隨山上嶇。”也曾出現在北周庾信《小園賦》中：“撥蒙密兮見窗，行敧斜兮得路。”唐代的詩人學習、借鑒六朝優秀的文學作品是正常而自然的事情。王維此詩在風格、語詞上仍在前人的苑囿之中。